此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之中,有一个老者也正披风冒雪地赶了回来,眼前仍然是几年前离开的那个小小的药庐,这地方是他前半生的安身立命之所,只是因为无意之中惹上了一桩人命,才不得已从这里搬出去,没相待再回来却已是物是人非,这里的药庐没有了从前弥漫的那种药香和和苦涩,入眼是满目的颓废和荒凉。
他在这个药庐前站了许久,身边的药童也不敢乱动,只是等着这个古怪的人再发出一些指令,可是这人却是一直望着药庐上那摇摇欲坠的横着的匾额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雪还在扑簌簌地下着,入夜以后的京郊之地更是清冷,寒风有些刺骨。在他出神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的身上都落满了白花花的雪,厚厚的有一掌多深,小药童知道这人的脾性奇怪,他不动,他也不敢乱动,直到实在是因为寒冷而打了喷嚏以后,才算是用这种方式惊动了那个愣怔出神的人。
那个人解开放在颌间的草帽绳扣,将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满是胡茬的、沧桑的脸孔。虽然这人看起来十分疲倦,但还是掩盖不住,他此时能够故地重游的喜悦。这人虽然样貌有些苍老,但是仔细看来,却又觉得他的皮肤状态看似并没有他的身材那样衰老,年纪应当是在四十岁左右,可是这人的眼角眉梢,全都是斜斜地向上飞扬着,看起来带着一股邪念之气。若不是知道此人的身份,只怕任谁见了,都只觉得这人和“悬壶济世、救人性命”这八个字,根本一点搭不上边。
可是就是这么神秘兮兮的一个人,却也只能心甘情愿地在这个大雪夜里,跋涉了这么远的路,
回到了京郊的这处,偏僻药庐之中。
“走吧,进去看看。”这个中年男子开口,向身边的药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走在前面。药童一边走着,一边浑身打颤,他实在是对这个药庐有一些恐慌,尤其是听说这个地方,之前因为一些缘故而令很多人丧命于此以后,药童就对这个药庐产生了心理阴影,此时又见这个中年男子不肯自己走在前面,让他去做替死鬼,这就让他忍不住想到,在来的路上,在遇到一些危险的时候,这男子是如何将带出来的药童一一丢出去,当做挡箭牌使用的。
从南疆出发到京城,这一路走来,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他仍然记得出发的时候,这人可是带了足足三十多个小药童随身随行的,可是到了京郊,现在就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另外那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药童。
他站在这个男人的身后,时长半低着头,而这一路走来,这人头上的草帽斗笠,也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他也是用这张草帽,搭在下半张脸上,让人看不清楚容貌。不过看样子这人年纪应该不大,身量也只有成年男子的多半个人高,应当还是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药童总觉得他们家这位主子,对这哥奇怪的药童十分地宽容。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他在打愣的功夫,主人便已经开始催促,药童没有办法,只得往前战战兢兢地,推开那间药庐的门。那扇木门“吱呀吱呀”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药童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只打火折,快速点燃放在手上,仿佛有这么一丁点微弱的光在,他就能安然无恙。
举着这一点灯火朝前走着,脚下不时踢
翻了一些残破的药罐瓦片。好不容易摸到了里屋,又听见周围墙角里发出稀稀索索的声响,一时间,很多种动物,穿梭的那种摩擦声在四周响起,药童浑身的汗毛都跟着炸裂了起来,暗想着,幸好现在灯光昏暗,自己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跑着出去,不然此时只怕自己是要吓死在这里。
药童也只好眯缝着眼,不敢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摸索着到了桌子边缘,将桌上残留的油灯蜡烛找到了位置,可是里面的灯油早已干涸。他点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将里面的蜡油点燃,只能回身认命地再出去一趟,去外面找主人的包裹。
他的包裹里是带了一些照明的蜡烛的,可是就当他,好不容易快步走出那个神奇的房间之后,他却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