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来永康堂寻医问药的人依然很多,病症或重或轻。医馆的人,总会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忽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片刻茫然,不知该喜还是该叹。
开门做生意,若有人来,便有钱赚,自是该喜。
可此门为医馆大门,有人来,大多是身体有恙。医者仁心,知疾苦,见生死,为之一叹。
“月大夫。”
月知行抬眼一看,又是罗姝。
自从月知行那次说过要她适当走动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永康堂一次,还只要月知行问诊,诊后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会离开,月知行便觉出她意不在看病。
他按住脉枕,语气严肃道:“罗姑娘,我在问诊。”
罗姝刚想放上去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笑着说:“我知道啊,我就是来看病的。”
“罗姑娘,距离上次针灸不过六日,而且后天我会再去施针;调理的药也是四天前,罗管家亲自来抓的;昨天罗夫人也派人告诉我,你最近只痛了一次。”
月知行的意思不言而明,怀疑她在耽误自己的时间。
偏罗姝像是不明白般,又伸手出来,“是这样吗?你要不再帮我好好看看。”
月知行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还是松开了自己按在脉枕上的手。
罗姝笑着把手放了上去,几息后,问:“你看出什么了吗?有没有暗疾之类的?”
他收回帕子,淡声道:“你想多了,你现在的身体比之前好上不少,我相信你自己也能感觉得到,我开的那些药还是要坚持喝。”
“月大夫,我怎么都没见过你师父啊?你师父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吗?你的医术学了多久?”
她像是随口一问。
“我师父不在奉元,你当然见不到了……”月知行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奇怪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罗姝没问出自己想知道的,又见他起疑,只好说:“我就随便问问罢了。”
她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排队等着问诊的人,善解人意道:“多谢月大夫,你接着妙手回春吧,我改日再来。”
她也不等月知行回答,站起身来,带着丫环走了。
排在罗姝后面的大娘,见人走了,上前来坐下。
月知行刚想问她最近有何不适。
大娘盯着月知行左看看右看看,好奇地先开了口,“大夫,你和刚才那个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医者和被医者。”月知行示意大娘伸手上来把脉。
大娘抬了手,啧啧摇头,一副当局者迷的表情,语气暧昧道:“错了错了,大娘给你说啊,那姑娘八成是喜欢你。”
月知行猝不及防地听到这话,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这种事,大娘一眼就看出来了。”大娘心道自己也算是过来人,便多说了些,“你刚才不是也诊过她没什么问题吗?哪个人会有事儿没事儿地来医馆,那姑娘分明就是来看你的,你自己就没瞧出点儿什么来?”
她说罢还转头去看后面的人,以求认同。
后面的人听到这话,也都善意地笑了笑,劝大娘少说几句,没瞧见这小大夫听到这些都傻眼了吗?
另一含义则是,让她别再扰乱大夫的思绪。让这大夫赶紧回过神来,待会儿给自己诊治时,可别出什么纰漏才是。
月知行面上是初闻未知之事的惊愕和几分茫然,脑子里反复响起大娘的这番话,他回想诊治罗姝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摒弃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敛了神色才抬头,如常道:“大娘,我们先号脉吧。”
……
傍晚,月知行动作迅速地收拾好桌上的问诊工具,起身欲走。
在柜上的康叔算盘打得飞快,他还在算今天的进账,见状便问了一句,“知行,今天怎么走得怎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