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是不是也是这盘棋局的一部分?他如今有意将她与司礼监捆在一起,是指望日后用她来借力打力么?
好一个草灰蛇线,步步为营啊!皇帝的手笔仿若如影随形一般无处不在,好似这六宫之事尽在他掌握之中,听任他摆布。
婉仪由衷地感到些许可怖,按理说她不该这么惊讶的,毕竟心慈面软的人坐不得他那位置,成就霸业的向来不会是妇人之仁之人。皇帝心思深沉,工于心计又能运筹帷幄,这理应是好事。可当这份心计真轮到用在她身上了,又避不可免的让婉仪感到彷惶和警觉。
她将这份心惊胆跳很好的隐藏起来,面上故作轻快地一笑,“你小子瞎操心些什么呢?你的调动当然是我预先同圣上商量好的。只是我未曾料及,崔掌印竟会对你据实相告,他可还说了些旁的?”
郭鸿永不疑有他,冥思苦想了片刻,说:“掌印公事繁忙,只同奴才说了几句话。只一桩,他曾问奴才,家里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奴才据实相告,说奴才爹妈只奴才一个孩儿。掌印听了又问,那从前当差时可曾见过一位与奴才同岁的闻姓宫人,名唤曼芝。”
闻曼芝,一听就是个馥郁雅致的女孩儿名。崔白瞧年纪不过二十四五,若是健全之身,早该儿女满地跑了。名声大振的崔掌印在这当下凡心偶炽,莫不是如今春风得意,也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家常日子了?
婉仪好奇心陡起,追问道:“那你呢,可曾见过?”
郭鸿永摇了摇头:“自然是未曾,奴才净身入宫后经由十二监挑选,先是去了直殿监做些洒扫之事,后来长春宫缺人手,便将奴才调去伺候。单这两处,从未听说过有闻曼芝这个人,至于旁的地方,奴才便不知晓了。”
八卦之心才起,又被浇了一勺冷水,失望自是有的。跟着郭鸿永一道儿来的五个内监此时走过来,其中年岁稍长的一个掖手鞠身道:“贵主儿,奴才等人肩领彻查金氏一案职责,眼下临近落钥,需尽快向督主回禀事由,怕是不能护送贵主儿回宫了。”
说完递过来一盏做工精巧的气死风,婉仪摆摆手说不必,和颜悦色道:“既是掌印所托,必不能耽搁你们的时辰。听闻回直房的道上路黑,这灯笼还是留着你们用吧。宫道上一路都有石座铜灯,又有人巡视宫门,不必护送。”
于是一行人便颔首领命,朝南趋行而去。婉仪未曾挪步,踽踽立于风中兀自出神,不多时突觉面上微微一冷,她伸手抚了下,原是夜露寒凉,竟淅淅下起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