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如也的?
她大喊停下,这下倒是成功让皇帝回头了,蹙眉盯着她:“又有什么事儿?”
婉仪耷拉着眉眼,显然有些懊恼:“坏了,我把围脖落在养心殿了。”
皇帝心底很不得劲,她得了厚赏,怎么还记挂着那条破围脖呢?索性说风凉话:“天还没那么冷呢,没了那条围脖你明天就不过了?回头朕派人费腿子送一遭总成了吧!”
夜色寒凉,又起了薄雾,皇帝只能瞧见婉仪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在风中抖的簌簌。显然她又生气了,因为她的嗓门儿比他还高:“那是我好哥们送的,意义非凡您懂不懂?您这口气怎么像说一堆破烂!”
皇帝生受了一通她的指责,心底颇有些不以为意——在他眼里那围脖本来就跟破烂差不离,天底下有什么东西能比他的赏赉更金贵?
她不识货,他不跟她一般见识。但是面子还是要讲的,于是皇帝面色不豫起来:“说话带着点分寸!朕还没追究常家小子的过失呢!”
婉仪气恼地说他不讲道义:“甭一口一个常家小子的,人家好歹是延平姑母的儿子,论辈分要喊您一声堂兄的。再说了,不是说好了这事儿翻篇了吗!怎么您还要治人家的罪!”
邓满和冯祥埋头全当聋了,心里头直叹气——贵主儿您若是少提人家几句,万岁爷至于这么牵肠挂肚的嘛!
皇帝声音冷冽,显然对她的说法不认可:“这是你的一厢情愿,朕从来没答应过。”
婉仪有一颗侠义心肠,平生最讲义气,万不能做坑害兄弟的事儿。如果不是坐在肩舆上,此刻她怕是已经要跳脚了:“什么叫我一厢情愿!没影儿的事你偏要揪着不放,男子汉大丈夫,心态得放的宽些!”
这是说自己小肚鸡肠?皇帝愈发不痛快起来,目光平视前方,却板着脸:“你再多说一句,朕就把你撂在这儿,你自己走回去吧!”
走就走,怕个熊!婉仪昂首挺胸,挥着手说停下。抬肩舆的太监怕摔着她,连忙放下肩舆,任由这位小姑奶奶跳下了肩舆,耀武扬威地走到了皇帝的金龙肩舆旁边:“您究竟是什么打算,得给我撂个准话儿!”
皇帝瞧着她直瞪眼:“强盗也没你这样的!你御前失仪该当何罪!”
“先甭管我的罪过,我就问您,能不能放常徽卫一马?就是不看我的面子,好歹也得体谅一下延平姑母吧!”
皇帝其实根本没想着追究常徽卫的罪过,他早知道这小子对婉仪没那意思,不然这么朝夕相处着早就该成事了。也不至于让婉仪成了老大难,最后由他捏着鼻子接手。
他就是看不过婉仪在意成这幅模样,那小子也配!
婉仪见皇帝不说话,观面色仿佛有松动的迹象。她有肚才,忘性也大,换了个婉转的声调儿,殷勤地凑了上去:“其实我知道您早就不计较了,是吧?您有雅量,为君也宽宏,您是万民表率,江山社稷是靠您的治国韬略,才有了如今四海太平。”
她给他戴高帽,奉承话说的极利索。皇帝也懒得跟她计较,顺着台阶就下了:“瞧着离启祥宫还有不少的脚程,还不坐回去?想明儿个嚷嚷腿脚疼么?”
婉仪嘿嘿一笑,说了声知道您疼我,又款款回到了她的肩舆上坐定了。
真是太岁遇克星,缘分天注定。底下人闷头听他们拌嘴儿又和好,心想这位柔贵妃果然如传言一般彪悍,且有手段。当初还是元庆公主的时候就是个乖张头子,如今成了贵妃也丝毫不减威风。敢同皇帝讨价还价,天底下怕只有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