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忽然觉得,她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只是个痴人说梦的笑话。
她不过是个护不住任何人的废物罢了。
陵容日日坐在台阶上,想了很久,待她不再坐在台阶目送下落的夕阳时,她便成了这幅寡淡平静的模样,对谁都很疏离。
如果帮不了他们,她离得远一些,他们或许就不会这么倒霉了吧。
真是可笑,她何德何能,值得他们拿命去维护。
她落寞地回了神,卫岚还跪在前头纹丝不动,雪积落在他的帽沿,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蹙眉绕开他,口中坚持:“真的不必。”
陵容话音未落,忽觉身上一轻,她下意识地抓紧卫岚肩上的衣料,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背上。
卫岚低低地说了声“得罪”,便自顾自地往咸福宫走去。
她眉头一皱,在他肩头怒斥:“卫岚,你放肆!马上放我下来!”
可箍在身上的手臂纹丝不动。
香凝惴惴不安地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卫岚的行径倒不是说不行,宫里的太监净了身,本质上就和她们这些丫鬟无异,都只是主子身边的奴才而已。
可她们棠梧宫如今不知扎了宫中哪位大佛的眼,略微出格的事儿都得小心谨慎。
“小主莫急,到了人多的地方卫公公会把您放下的。”
宝露看了一眼卫岚,跟在陵容身边劝慰。
她们出来的时候街上没什么人,卫岚又是个谨慎的人,她相信他不会害小主。
卫岚不声不响地走过难行的雪路,到了长街方将陵容放下。
“主子,到了。”
他走得倒是稳当,陵容一点也没感觉到颠。
卫岚随后拿过灯笼,垂眼走在前边,沾上雪沫的长睫看不出情绪。
陵容轻哼一声,赶超在卫岚前面,将一行人远远甩下,径自往眉庄居住的宫殿走去。
进了咸福宫,皇上新赐的牌匾方方正正地挂在眉庄的殿门上。
存菊堂。陵容看了一眼黑底金字的牌匾,笑了。
眉庄人淡如菊,这名字倒是合适。
“妹妹,你怎来得及这样早。”
眉庄还卧在榻上,看到陵容眼眸中很是惊喜。
她的寝殿内有一股清苦的药香,陵容接过采月手里的盘子,亲自喂眉庄喝了一碗药汤。
陵容放下碗,替眉庄掖了掖被角,叹气道:“姐姐怎么病了也不予妹妹说,难道我们这样生分了么?”
眉庄自遵从圣意跟着华妃学习协理六宫事务以后,身体便大不如前,前阵子只是在雪地上多逗留了一会儿就感染了风寒,好在如今是快大好了,陵容才稍稍放心。
眉庄执了陵容的手笑道:“若是生分了你今日便不来看我了,妹妹莫要口是心非。”
棠梧宫和咸福宫一南一北,若是无心,便不会费这个功夫了。
陵容也不与她争辩,放了一颗褐色的安神香丸在眉庄床边的菊花银纹镂空香囊中。
眉庄顺势邀她到床榻上,两人同盖一床锦被,丝绸垫着的玉枕温润清凉,陵容眨巴着眼睛看着月白的帐顶,听眉庄在一旁絮絮叨叨。
“你先前要我注意华妃、不可晚间出门,我一直提防着,如今她对我似乎放松了防备,倒是不若从前那般为难。”
“千鲤池我也未曾去过,只是......”
待眉庄一回头,陵容的手搭在红色鸳鸯锦被上睡得正香甜。
眉庄给她拢了拢被子,食指轻轻拂过她安静乖巧的睡颜:果然,还是起太早了么。容儿眼下的乌青,看起来是没睡好的样子。
那便好好地歇息一会吧。
朦胧中梦境中,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
陵容醒来的时候,原先阴沉的天色散去,透过窗子,眉庄站在院子的暖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