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一灼没有应声,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夜色越来越深沉,这是一个没有月光星辰的夜晚。
只有稀疏的路灯,穿过零星的花树照在两人身上,光影斑驳,惨淡如霜。
“你打算去哪儿?”晏一灼淡淡出声,刻意放轻的声音,有种异常的平和,以及小心翼翼。
可想而知,闹成这样,盛棠在那个家里是呆不下去的。
刚才她跟警察说要去朋友家,她却拉了肖承出来搪塞,显然她也没什么朋友。
其实去哪儿,盛棠还没想好。
事情一下子就发展到了这一步,她还没来得及去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攥紧了手,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唇,“我去朋友家。”
肖承将车开了过来。
晏一灼拉开了车门,“上车。”他对她说道。
盛棠抗拒地摇头,“不用了。你先走吧。”
“上车。”他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但听起来却有种命令般的毋庸置疑。
盛棠迟疑了片刻,晏一灼直接走到她面前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车上。
“晏一灼!”盛棠都吓死了,却又不敢大声喊叫,唯恐会被人发现。然而压低的嗓音,却反而像是在嗔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撒娇。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肖承,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整个鹅蛋。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哥,哥,这种事我来就行了,万一被拍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他的心脏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想叫120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晏一灼剑刺般的视线。
“我自有主张,当好你的司机和助理。”
肖承的脸色比动物园里的白面僧猴还难看,他已经觉得好不了了。
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肖承视死如归地上了车。
“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鹿鸣居。”
肖承突然觉得车子里有点冷,他硬着头皮问:“那……盛老师呢?”
“肖承,你今天话太多了。你要是不想干了,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肖承在后视镜里看到晏一灼的眼底冷戾得像一把刚开刃的刀,让他不由得瑟瑟发抖。
他下意识地紧抿上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麻烦把我送到龙眠居,谢谢。如果不方便的话,一会儿随便找个地铁口放我下来就行。”
盛棠柔美动听的嗓音在车里响起,让人无法想象半个小时前她差点选择了终结人生。
晏一灼:“直接去鹿鸣居。”
“晏一灼,你要干什么?我得去找我朋友。”盛棠烦躁地撩了撩头发。
晏一灼:“什么朋友?哪个朋友?打电话让他到小区门口接你。”
“晏一灼,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别管我行不行?”
“我不管你难道你让我看着你去死吗?”
“盛棠,你别这么残忍行不行?”
他眼神破碎地望着她,连声音都是破碎的。脸上的神色沉默而又悲哀。
昂臧的身影微微颤抖着,仿佛经历了一场莫大的恐惧。
盛棠怔住了,表情像是凝固了一般,呆呆地看着他。
车子里蓦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静得能清楚听到每个人的呼吸。
下一秒,她的情绪好像彻底崩塌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吧嗒吧嗒地砸下来!
她又连忙拿手背去擦,“对……对不起,我没想哭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控制不住。”盛棠脑子里、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千头万绪缠绕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
晏一灼也好不到哪里去,喉咙堵得几乎发不出声来。那一滴一滴的泪水好像全都砸在了他的心口,一烫便是一个洞,疼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