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纳闷,护士进来说:“刚才你不在时她闹得很凶,哭着非要回家,说去找爷爷,我们怎么都拦不住。刚给打了镇静剂,睡下了。”
回家?找爷爷?少暮看着念寻平静的脸发愣。
一个人哪怕再神志不清,潜意识里还是有着对家的执念。即便没有了家,对它的眷恋也是深入骨髓浸入血液的。
病床上念寻呼吸均匀,眉头微皱,脸颊还有泪痕。少暮叹了口气。回不去大海,那就先回家吧。
陆明贤静静听完少暮的请求,沉思良久后,随即会同其他几个科室的相关医生探讨了好一会儿,最后暂时同意念寻回家修养一周后再回院继续治疗,确定下一期治疗方案。
少暮似乎看见了一丝光亮正挤进密不透风的厚墙,心里欢快地想要唱歌。他要立刻把这好消息告诉念寻。说不定脱了这身病号服,身体就好了呢?
回到病房时念寻已经醒了。
“念寻,”少暮趴过去捧着她的脑袋说,“玫瑰花,你醒了?想吃馄饨吗?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猜猜是什么?”
念寻转过眼睛来看他:“你说什么?”
少暮一怔,念寻回来了!
恢复记忆后的念寻很是安静。
少暮已经习惯了她失忆时的状态,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切换频道。
“先吃馄饨吧。”少暮将碗递给念寻。
她接过去,坐直了身体,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之前念寻吃有汤的东西时总把自己搞得满身都是,少暮便直接喂她吃。此刻,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少暮连张口说话的胆量都没了,哪敢再提让自己喂她。
调羹和碗边相碰时发出的叮当声打破了病房的尴尬。
呼,呼,呼……念寻稳稳端着手中的碗,轻轻吹着汤。
少暮突然想把离去的那个痴傻的念寻拽回来。
一小碗馄饨被念寻吃了好久。少暮见她吃完便伸手去接空碗。念寻并不松手,自己下床去水池边洗干净后,放回到床头柜上。再自己慢慢上床,盖好被子躺好。
“少暮……”念寻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一个问题你要实话告诉我。”
“什么?”少暮等待着。
“是谁最早发现我的?”她声音里很平静。
得知第一个发现自己的是个外人,念寻明显轻松了许多,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少暮一眼,对于少暮说的回家也没有什么反应。
静躺着的念寻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头,手指从帽沿伸进去,摸到了头皮后马上又缩了回来,碰到了脖子上的项链。她紧紧将项链揪住在手心,指尖来回摩挲着贝珠,眼神朦胧复杂。
病房里的空气微妙到能听见俩人的呼吸,时间像是静止凝固了一般。
少暮不想再面对如此窒息的现实,他要出去透透气。突然念寻大叫一声,捂住头在床上翻滚,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半小时后,念寻再次被推进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