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头。
伤了一条手臂还需要走这样崎岖的路面,并且经常要被迫低头弯腰着走过,饶是像方以寒这样体能绝佳的人都有些撑不住。
辛卯明显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节奏又有些紊乱起来,呼吸声也显得重了几分,稍稍停下来的时候也有点儿喘,于是一手扶着方以寒好让他多借些力,另一只手则抬起来,用终端照了一下前方的道路,随后握住他的手肘,询问着提议道:“方老师,这段路估计没这么快走完,你要不要先歇一会儿?”
她转头看了一眼,方以寒的脸色比起刚才差得分明。
而他自己多半也是觉得吃力了,也没拒绝,微微合眼,稍稍喘了几口气,应声道:“……好。”
辛卯便扶着方以寒席地而坐,重新把他的水瓶取出来,打开盖子递给他,又在背包里翻出一些压缩饼干来,动作利落地替他撕开包装送到方以寒面前。
方以寒啜饮了一口,随即将水瓶递还给辛卯,再接过她手里的饼干,等再要喝水时,辛卯觉得这么换来换去的有些麻烦,于是便直接拿着水瓶举到他唇边。
见状,方以寒愣了一下,正要拒绝,却被辛卯截住话头道:“特殊情况,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他抬眸和辛卯对视一眼,随后顺从地敛起双眸,抿了抿唇,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
一时之间,他们两个全都没开口。只剩下辛卯手腕的终端发出光亮的走道里,昏暗的空间显得尤为安静,一片静谧之中只能听见方以寒手中的压缩饼干包装纸窸窸窣窣的声响。
方以寒坐在那儿吃,辛卯则坐在他对面,见他抬头便心领神会,立刻将手里的水递上。
而他吃到一半发现快咬到包装纸的时候,正想着自力更生靠着手指挤压,把窝在下面的饼干给挤出来,用了半天的力却是无济于事。
方以寒见这样都不行,准备调动脉冲把这最后半块饼干给推出来的时候,辛卯叹了口气,二话不说拿过他手里的食物,替他把包装纸的裂口又撕大了一些,顺手再把上面多余的包装纸给扯掉,以免方以寒在吃的时候刮到脸。
正费尽力气去吃那半块饼干的方以寒,突然被人劈手夺过手里的吃食,一下子愣住了,呆怔地抬头望着辛卯。
过去受了伤,去寰塔医务室包扎好伤口,处理好伤筋动骨的地方之后,就算是手伤,他也都是强忍着疼痛,自己来料理一切。
方以寒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旁人看着悲惨可怜的孤单日子,而现在身边多了个辛卯,就像看不见尽头的永夜之中劈开的一道天光。
他实在是想象不到,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人,在他手受伤的时候,不需要他忍耐着疼痛去艰难地度过日常的生活,而是会在他连剥开压缩饼干的包装都感到困难的时候,细致地替他撕开包装,又体贴地将多余的塑料纸给扯去。
辛卯帮他做完这些后,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方以寒正在看她,而是又用终端的光往道路深处探照,一边尽力伸着脖子往那儿瞧,一边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很奇怪?”
乖巧地坐在原地傻乎乎地啃着压缩饼干,呆愣愣地望着辛卯侧脸的方以寒听见她说话,反应慢了半拍,直等到辛卯疑惑地转回头来才回神,反问道:“咳……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见他没什么异样,辛卯又皱着眉头,把脸别了过去,继续朝着那一片黑漆漆的道路延伸处看来看去:“就算再深、再长的路,也不该连一个拐弯的地方都没有吧?就算是在地下挖出一根隧道,那也得是有弧度的吧。”
闻言,方以寒也眉心紧锁。
辛卯不提,他居然也没发现,甚至还觉得一路走来也没什么不对劲。
这条路何止是没有弧度,简直是笔直得连一点斜度都没有。
毫不夸张的说,撇开那坎坎坷坷的表面,这平直度……恨不得能够比肩居民住宅楼旁那直挺挺朝地面延伸的落水管。
辛卯咂咂嘴,抬手摩挲起自己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