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灾(3 / 4)

“那你呢。”

羡宁仰头望着重玹,“那你安之若命吗?”

重玹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天生万物,降生于世,莫非命也,顺受其正①,自要遵循。可若灾祸并非命中劫数,负屈衔冤决计不是我的作风。即便是覆盆之冤,我也定会沉冤昭雪。”

“可劫数既降,又何言不是命中注定的呢。”羡宁眼底存着哀恸,这一世的重玹对她袒露心扉,让她也窥伺到了前世被仇恨蒙蔽的最为柔软的地方,也令她不得不承认,他心本善。

长明宫数千的牌位一直压在重玹的心头,可也在那日如高山重重的压在了羡宁心头。

“你说,重玹活成这样是应羲所愿的吗。”

重玹呆滞半晌,忽的笑了,“羡宁,我说过,你总是将人想的太好。活着,并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为活着本身而活,本来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大多才是人生百态。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罢了。”

“为何你如此妄自菲薄,偏生要将所有人觉得你怙恶不悛,罪不容诛吗?”羡宁带着恼火的反问,她十分不解,重玹他分明不是这样的人,可总是装作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这样下去,终会拉捋自坏,如前世一般,为世间所不容。

“天道不公。”

重玹久久不语,最终回答羡宁的,也只有四个字,天道不公。

重玹话音刚落,唐曙便苏醒了,两人也不继续方才的纠结,只是看着别人的故事,各自浮想联翩。

唐曙一歪头看到窗边伤痕累累的赤狐顿时愕然,一股铁锈腥气涌入鼻腔,唐暽自小学习医术,唐曙也耳濡目染的对医术颇有兴致,虽不如唐暽学艺精进,却也明白这气味代表什么,唐曙连鞋都来不及穿,穿着里衣踉跄的跑了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猩红,灰青的石面早已被鲜血浸红。

“娘,娘!!!”唐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唐夫人,踉跄的向那至亲之人身旁跑去,可已晚了,那些尸体早已凉透了,药石无医。

荣伯的尸体挡在唐夫人身前,可仍然是没护住唐夫人。

唐曙搂着唐夫人毫无生气的尸体哭诉着,司眠也坐在一旁垂着头,似也是在致歉。

直至夜幕降临,唐曙的眼泪才好像哭干了一般,浑浑噩噩的起身,走向司眠。他哑声道:“是你护着我的吗?谢谢你也对不起,让你受伤了,我替你包扎。”

唐曙伸手去抱司眠,只见司眠上前用脑袋蹭了蹭唐曙的手,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唐曙,好像是在安慰他,随即便转身离开,速度之快让唐曙都不曾看得清,那一抹红色便消失了。

“司眠落了结界,所以唐曙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昏睡。”

看着司眠离开的身影,羡宁心中疑惑,却是没有问出声来,毕竟两人方才的交谈不是很愉快,可重玹似是知晓她内心所想,开口为她解疑答惑。

可是这样难道不是更加残忍吗?

深夜,唐曙浑浑噩噩的跪坐在院中,他的手中拿着一张发黄的信件,是他在荣伯的怀中看到的,内容是唐暽丧命的消息。

据信件说,唐暽是为护驾而亡。

荣伯将这封信件拦下,想必是想确认唐暽当真丧命后才打算告诉唐夫人的,或许是想先行交给唐父,可惜,还没等到唐父归来,唐府便已支离破碎,成了一副鲜血淋漓的场面。

夏风习习,可吹拂在唐曙身上竟是如此刺骨,让唐曙不由的打了冷战。

一个个燃着金色火焰的火把纷纷落入院中,瞬间起了大火。

唐曙呆滞的看着火把落下,不跑也不躲,似是打算与这唐府,与这众人一同湮灭于大火之中。

一身疲惫的唐父起早贪黑,带着一众小厮正往回赶,正巧看到了欺天的火光,将大火扑灭,救出了唯一的活口唐曙。

自那日后,唐父便似疯了般,一心求复活丹药,长生良药,抛下唐曙入了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