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紫藤花便开得满眼绚烂,可在人间,这是不合时宜的,三到四月才是它的花期。此处的花,太早了,不是归期。”
他生生地顿了脚步,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
原来咫尺,真的可以隔作天涯。
他重重地闭上了自己的眼,异常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生硬的、沉重的顿住了的脚步声。
她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
山中寂寂,轻风带来微寒。紫藤花细细碎碎地开了一树,时有一缕香气从鼻头边拂过,在这样清静的境界里,似乎都什么可以想,什么都不必再想。
幽幽闭眼半晌,他才缓缓睁了眼,凝着她姣好的侧脸,她一直没有望向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垂悬向下的紫藤花帘。可是那花迷了眼,才叫她看得一眨不眨的、连同眸子染了一潭紫色都不自知?
她凝着花,他看着她,恍然间好像她什么也没说过,他也什么都没听到,朦朦胧胧的,只有渐暗的夜色和因无边夜色而愈加深浓的紫色花雾。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是一场梦,梦之外,二月紫藤花依旧。他专擅司夜,常在这样静谧的夜间,撒下满河星辉守着别人的梦,可是谁又会来守着他的梦呢?
她微微颦了眉,定在那紫色珠帘的眸子终于转了过来,迷蒙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似在等他说话。
他目色一黯,压下心底的情绪,让自己的眸子尽可能地清明,随即微翘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
“目光放远,万事皆悲。天界仙雾萦绕,却到底只有云彩幻化的花朵,美则美矣却不真切。今日托离忧的福,能就近见着这清风飘拂下的层层花穗,已是赏心乐事,既知二月并非归期,便不敢再做他想,只盼偶尔能与友人赏赏花、喝喝茶,便已心满意足了。
不知今年六月初一,离忧为润玉定的生辰之日,能否载酒前来,润玉所求不多,清酒便很好,可以吗?”最后三字已是语气极轻、声音偏低。
离忧想闭眼又怕眼泪掉下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轻盈的、似醉似痛的眸光,抑不住苦涩和愧疚溢满喉间。
一场静默渐渐笼罩住他们。山风冽冽,紫藤花摇摇晃晃,淡青色的月光恍恍惚惚地洒在地面,在他们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片刻,她长睫动了动,水光潋滟的眸子倏地漾起一抹笑意,故意扬起眉找茬道:“润玉的邀请我是很想答应,可喝酒并不在赏花喝茶之列,这我可就犯难了。”
为难一阵,又自个儿轻松道:“好吧!待今年清明雨过,离忧再采摘些芽叶,做些新茶,届时即使人不能到,也定会差人将清酒和新茶送到璇玑宫,这样便两全其美了。”
“那润玉便在璇玑宫备好佳肴,等待离忧的到来了。”声音轻扬。
她回以一笑,压抑地睁了睁眼,看向天色。“昨夜离忧出来时,是青色的月光,今夜也一样,不过今夜月旁边的云朵已然消散了,月光亮得很,可是没有星光的点缀,依旧寂寥。
然而星光并不只是一种点缀,仰望辽阔而深邃的星空,人的心中常会升起一份庄严和圣洁之心。润玉,不要让今夜无星,可好?”她殷切地看向他。
“好。”他笃定回道,清眸似映着漫天星光。“待离忧走了,润玉便回去布星挂夜。”
“那我回去了。”她起袖转身正要离开,却被叫住了。
“离忧,等一等。”一件白色斗篷出现在手上。
“嗯?”她定住了脚步。
润玉眼中隐忧难掩,蓦地上前一步,将斗篷轻轻抖开,替她披上:“二月风寒,要好好爱惜自己,以后别在树下站太久了。”
他本想走上前去替她将斗篷正好,可想到自己并不是能走到前面那个人,迟疑了会,后退一步,因此并未发现她僵了僵身子,也不知道若是他打算上前,她必是要逃开的。
“多谢。”她背对着他,将斗篷掖了掖。“这话也是离忧想对润玉说的。今晚离忧站了多久,润玉便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