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梯却只有一人的脚步声。傅寒川停在门口,脚步声也停了。
他没有着急进屋,凭栏而立,视线悠悠落在不远处的旧宫处。那儿是他生母的住处,他如今住的地方,许多年前是一片偌大的花田,是皇帝为了讨他生母欢心特地命人种下的,后来全部夷为平地,建起了竹苑。
回宫那天,皇帝将他叫到昭阳宫训话,随后下令让他搬到这儿守着旧宫,也守着他们母子的罪孽。尽管,傅寒川心知肚明,这份罪孽与他、与他的母亲毫无干系,只是因为他们的命贱,才被真正的幕后黑手推出来做了这么些年的替罪羊。
弱小的人,连反抗的权力都没有。
刘公公不在身侧伺候,时漳去屋内找了件大氅给他披着,正巧是卓清绾还回来的那件,上面还残留着她淡淡的体香,傅寒川闻着这股味道,觉得十分心安。
他忍着咳嗽的冲动,声线发颤,“她早就不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了,在深宫内,到处是豺狼虎豹,她势单力薄,凭借自己的力量是逃不出去的。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时漳还是不懂,傅寒川却不解释了,让他自个儿猜。
时漳思考了会儿,斟酌着开口:“皇后娘娘不让公主出宫守孝,是想利用她的婚事拢住母家旁系的人心,一旦公主离开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将来再控制她就难了。”
“原来如此!”
时漳的拳头砸向手心,榆木脑袋终于转过弯来,“殿下给公主安排了一出苦肉计。”
傅寒川颇为赞许地看他一眼。
卓将军在军中威望颇高,卓氏一出事,与他交好的江南世家都格外关注卓氏孤女,一旦她被抓入大牢,酷刑受一番,最终却被查出是冤枉的,消息传出去,前朝定然会动荡。到时候,她成了众人眼中的弱势者,想要什么只会是手到擒来。
世上一切都被明码标价,想要什么就得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觉悟。她想在上京城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就必然要吃一些苦头。他如今无能,护不住她,而小六处处受到身份的桎梏,更护不住她,所以这段路注定只能她一个人走过,谁都陪不了,谁都代替不了。
傅寒川望着雨幕,自责感让他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痛,反复不休。
时漳站在阴暗处,只看得到他单薄消瘦的背脊,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喟叹:“殿下不是公主的亲哥哥,为了公主的将来尚能如此煞费苦心,这份兄妹情真叫人动容。”他父亲死的早,母亲没再改嫁,一意孤行与母家断了联系,所以他家中没有兄弟姊妹,见到四皇子如此照料永乐公主,让他好生羡慕。
傅寒川嗤笑:“既无血缘,何来兄妹情。”
“啊...?”
时漳傻了,直愣愣的目送四皇子回了屋里,下意识跟上去。
木门猛地阖上,他被关在外头,脑门撞得生疼。
时漳面壁似的站在原地,慢吞吞的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发现了贵人了不得的心思...
***
雨下过一整夜,把夏日的炎热驱散不少。
刺客抓住,解决了众人的心头大患,后宫各处的侍卫们终于撤走,贵人们少不了要出门走一走,皇后宫中便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卓清绾向皇后请安回来,路上正撞见替惜玉送信笺的婢女。
听婢女说,因着御花园醉酒一事,嬷嬷担心惜玉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会影响声誉,故而向皇后娘娘禀明,成亲前不许她再出门见人。
惜玉素来活泼爱热闹,关在宫内个把月肯定要憋闷坏了。她传这封信来不仅是关心卓清绾,更是向她求助。卓清绾能有什么好法子,从前她还能腆然去皇后娘娘那儿求个情,如今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爱莫能助。
将送信的婢女打发走,华悦公主那方又派人来请她过去说说姐妹的体己话。卓清绾不好推辞,让双儿到库房取件新得的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