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4)

正殿灯火通明,伺候的人都站在台阶之下,往后贴身侍奉的婢女也从内退了出来。双儿没法跟进去,给她使了个眼神,提醒她谨慎说话。

卓清绾颔首,掀开帘子进入殿内。

她耷拉着眼皮,不敢直视天威,紧接着便瞧见跪在地上的六皇子和惜玉公主。

一个俨然是挨打了,虽然乍一看身上无伤,卓清绾却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另一个,没了昔日的笑脸,捂着脸抽泣,瞧着好生可怜。

卓清绾心里咕咚一声,背脊一阵接着一阵冒起寒冷,脑瓜拼命转悠,思考待会儿责问到她身上来,她该如何回答才能让自个儿免受皮肉之苦。

她也没忘屈膝行礼,恭敬地唤了声:“父皇,母后。”

皇帝年事已高,威严却不减半分,蹙眉怒视的样子十分骇人。眼下,他被这双儿女做的荒唐事气得心肝发颤,一怒之下把今日涉事之人全发落了还是没能平息心中怒火。待看向卓清绾时,他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还算和蔼地道:“不必拘礼,坐罢。”

皇后娘娘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关切地询问:“身子可好些了?”

“回母后的话,好多了。”

卓清绾始终低着头,一张小脸略施粉黛,可怜又可爱。

皇帝捻着手中的串珠,不知在想什么,而后目光再次落向跪着的儿女。他狠狠指了指六皇子,手指都在颤抖,恨铁不成钢地叱责:“你!从小离经叛道,每回犯事,都有你母后在旁保着你,原想着在军中待了这么些年能把你莽撞的性子磨一磨,没成想你竟然越发的肆无忌惮,连朕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还有你!朕的好公主!”

皇帝一出声,惜玉掩面哭泣的声音便藏不住了,她本就长得讨人喜欢,一掉眼泪可不得了了,让人心肝跟着她发颤。皇帝还是疼爱这个女儿的,虽然气得要命,可见她哭的这么可怜,愣是一口气憋着没发出来,硬生生又咽下去了。面色铁青。

屋内一时寂静到落针可闻。

外头侯着的公公进来通传,说惜玉公主的生母颍贵人来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挥手说不见,继而递给皇后一个眼神。

皇后了然,带着卓清绾远离了这儿的纷争,到寝殿里关了门说话。

“你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本宫想将你拉到身边说一说心里话,一直没找到机会。本念着,今日给老六开宴席庆贺,一并带着你和上京城的贵女们混个脸熟,往后常走动,交个闺中密友什么的,也能有人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否则整日憋在偏殿里都要闷坏了。谁承想,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

皇后嘴上骂着,却心疼的往门口瞧了又瞧。

俗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还不完的儿孙债。卓清绾瞧着皇后娘娘为皇子和公主忧心的样儿,一时难免想起自己的母亲,叫她十分惆怅。也忘了刚来时自个儿的担忧。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面露难色,似乎接下来的话令她难以启齿。

卓清绾体贴道:“母后但说无妨。”

皇后浅浅地笑:“本宫子女福薄,在潜邸时小产伤了根本,多年来未有子嗣。陛下将六皇子过继给本宫,本宫也待他如亲生子,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故而养成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惜玉虽不是在本宫身边长大的,可她能说会道的十分讨喜,本宫也甚至喜欢。”

“哪想,他俩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卓清绾抿嘴,一时不知该搭什么话。

皇后轻拍她的手背,“今日尚书夫人跟本宫提及与你生母卓夫人的闺中情谊,本宫很是动容,原本想做一回好人,允了你和康小公子的婚事,谁知惜玉竟干出和他私相授受的丑事。”

说这是丑事实在不妥。

天家的公主看上哪家儿郎就是哪家的福气。

皇后放低姿态同她讲这些,甚至不惜贬低公主,无非碍于她是功臣之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