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心,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相反,倘若我处在王叔的位置上,大概也会这样做。”
“寓安”,他理了理衣袖,“你进宫不过半年,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不是”,我说道,“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而是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我不是,程诗南也不是。”
“什么叫‘不是这里的人’?”
“我说,王叔单凭自己得不了这天下,你信吗?”
“何出此言?”
“我向来是个不问神佛,不畏鬼魂,不信命运的人”,我说,“可倘若就有呢?你何以认识了程诗南,她又何以有常人不及的能力?她切切实实地救了我,你是看见的,如果我告诉你,就在我魂不附体的那些时日里,我也亲眼看见,日后她也能切切实实地助于你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你不必这样做,就算你今天不来说这些话,我也会救她的。”
“我一定要来说这些话”,我站起来,“我要王叔知道,无论是我,还是她,都是真的站在王叔这边的。对待自己人,利他则利己,就算王叔这次慷慨相助,我也不得不先小人之心一次,毕竟做大事的人,总不愿什么脏水都往自己身上引。”
“呵,你真是长进了不少”,他道。
“王叔肯帮这个忙,我自然不会让你白帮。”
“哦?那你的意思是?”
“我会帮你,彻底除掉皇后。”
从王府出来的时候,酉时已经过半,我没有留下吃晚饭,不是因为不饿,而是觉得尴尬,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吃这顿饭。人之所以有身份一说,是因为我们接着身份明确交往的界限和尺度,若一个孩子不像个孩子,大人就既不能以对待孩子的态度对她,也不能以对待大人的态度对她。我理解唐长风的这种尴尬,甚至想匆匆逃走。
他送我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站在门口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和程诗南的事”,唐长风一皱眉,似乎想向我解释什么。
我平静下来,想听听他怎么说。
“我……”,他仍是龃龉着,种种慌乱倒让我也跟着难为情起来。
“王叔不必开口了”,我说,“你们都是大人了,大人做事有大人的情由。她不曾对我说任何你的事,刚才种种,无非是我故意诈你的,万望王叔体谅,勿要影响了你同她之间的情分才是。”
说罢,我作了个常礼走了。稀落同我一起坐在马车里,商量着到哪里吃好吃的东西。
“魁星楼的盐梅果子好吃,山药粥也好喝。”
“怎的”,我调侃道,“你不爱吃大菜吗?”
稀落也不回我,只说:“那的雅间石潭流水的,这个点过去,还有高楼可以看月亮。最重要的是,这个点他们还开着。”
“稀落”,我靠在她的肩膀上,“我想起一首歌,我们那里的歌,我唱给你听,好吗?”
“好呀”,她说。
“村头柳树,千枝垂发为谁留,
避过岁月,剃度长情的风头。
他站在前尘风口,进不去也不肯走,
忽呛出泪,沏开满目的尘垢。
道旁枯草,戒了酗雨用多久,
是否长过,忘却一人的年头。
他将只影都接风,午后月下与梦中,
而你始终,隐姓埋名于心口。
他穿过街口,有冬雪白头,
衰于艳阳最好的火候。
他步步回首,在盛世游走,
却也只想潦倒你眼中。
坟前落花,同寝泥下故人酒,
破了亡魂,当饮淡漠的忌口。
他站在前尘风口,想彻醉却醒了酒,
归途和你,泪流成河中失守。
他绕过茶楼,有晚风叙旧,
泡了几朵烟花托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