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府士子出自何氏门下,自是东宫这头的人。
贺淞文与叶澍之各为其主,各自站在两位士子后头摇旗呐喊。
最后,还是贺淞文老辣,他低低地说了一句,“陛下,王市杭是青州府人士,已得了解元、会元…”
也不知这一句话的机锋在何处,总之,傅承临思虑片刻,钦点了庐州府的士子为状元。
传胪大典后,一甲三人簪红花,打马夸街。王市杭虽较时熹的“三元及第”逊色一分,可他依旧是朗朗的弱冠探花,一张俊逸的面容引来无数年轻的、不年轻的娘子投掷鲜花或是锦帕。
一时间,再无人讨论厌世得出尘的东宫,亦无人关注慷慨、温润如玉的“小孟尝”傅玉书,就连一众秦淮河娘子的密友“兰生公子”江正道都失了色彩。
王市杭成为金陵城中众多春闺的梦里人。
只是,这春闺梦里人尚未当满一日,小娘子们便迎来心碎的消息。
稍晚一些的琼林宴上,傅承临亲临,各宰辅、尚书、侍郎作陪,与这一科的三百余名进士共进琼林之宴。
宴中,傅承临饮多了酒,一旁的太监换了一盏清茶。
傅承临一呷,自觉与平日里喝惯的狮峰龙井有些差别,他停了停,“今日换了茶水?”他问道,语气中喜怒难辨,“味道不对。”
太监伺候他几十年,自然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只不过早些时候,太子殿下吩咐下来,让在宴会中用此样新茶。
遇到现下这般场景,他一时为难,也不知当不当请罪。因而,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下首的傅玉璋。
傅承临瞧见他的一番动作,沉了声音,“九琢,”他唤道,“是你叫他们换了茶水?”
傅玉璋起身,拱手行礼,“是,父皇,”他似乎未听出傅承临话中的不快,“父皇觉得,这茶水的滋味如何?”
“与临安府的狮峰龙井有些不同。”傅承临未置可否。
“能与狮峰龙井一较高下,”傅玉璋道,“看来,峨眉岭的新茶滋味尚可。”
峨眉岭?傅承临一愣,他再低头一瞧澄清的茶水,又呷了一口,与狮峰龙井的豆香不同,手中的这盏清茶多了一分草药的香气。
“这是锦江府的峨眉岭新茶?”傅承临问道,语气之中有一分不确定。
“正是,”傅玉璋再一拜,“今日刚到金陵,儿臣想着,这新茶与新科的进士一样,俱是新生的物与人,在琼林宴上呈上新茶,当正逢其时。”
“好,好,”听了这一通合宜的吹捧,傅承临不快的心情散了干净,“快分与众爱卿,与朕一道尝尝。”
这一变故叫袁氏一党措手不及。
胡博旭不是说,锦江府遍地春寒,怎的单单峨眉岭的新茶不曾被冻坏?
这当真是峨眉岭的新茶?此事定有蹊跷。
袁文翀试了一口新茶,“好茶,好茶,”他笑道,“前几日,臣还听闻锦江府遭遇春寒,就连耐寒的忍冬都被冻坏了枝叶。臣本担忧,太子殿下主持的新政遭了天灾,今日看来,倒是臣多虑了。”
这话不疾不徐,语气和缓,可话里的意思却尖刻得很。
既是天灾,怎的峨眉岭的青茶不受影响?当真是老天庇护?又或是,人力的隐瞒呢?
忝列末席的时临安摇了摇头,袁氏一党只知攫取新政的利益,却从未实地考察,切实合计,自然不知新政实施的细节与关窍。
不错,锦江府确实遭遇了春寒。可琼林宴上饮用的,也确实是峨眉岭来的新茶。
成事的关键,在于峨眉岭的温泉。
彼时,在听闻锦江府多春寒,峨眉岭又多温泉之时,时临安便提了一道建议。他们找出茶山中的几处温泉点,又挖了暗渠,只等若有春寒,便掘开温泉的泉眼放水。依靠泉水的地热,峨眉岭茶山的温度较四围暖上几分,种的青茶自然不被春雪冻坏。
傅玉璋将这一巧思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