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殿下气急了,”他转过头,瞥了一眼石磊,“中庶子,你怎的同他一道出城了?”
“城外有狼,我们还遇上了,”她解释道,“通体雪白,只额上有一撮灰毛。一眨眼,它就扑了一只雪兔…”
这时,一位小监快步而来,打断她,“中庶子,殿下唤你。”他道。
市光陪着她走到门口,却再不肯进去。时临安点了点“只可同甘,不能共苦”的市光,叫他记住今日的梁子。
随后,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这几日,傅玉璋阴晴不定,小监们退得远远的,怕惹上无妄之灾。时临安绕过重重帷幔,这才一敛衣袖,拜道:“殿下。”
傅玉璋没应声。
时临安偷瞧一眼,傅玉璋正批阅门下省送来的奏章。显然,挂名的门下省官长已渐渐掌起权来。
她再偷瞧一眼,却叫傅玉璋抓了正着。
“回来了?”傅玉璋问道,语气中并非市光所言的“气急了”,反是平静,平静得叫人心颤,“城外风光可好?”他问道。
“天蓝草青,海子中的水也剔透。待殿下得空,臣…”她未说完,便叫傅玉璋打断。
“孤不得空,吐蕃王明日入城,中庶子当收心。”他道。
时临安一愣,“明日?”她问道,“先前说,吐蕃王一行遇上雪崩,要迟一些?”
傅玉璋瞧她一眼,眼神中写了一个“蠢”字。
时临安回过神来。也是,为防袁氏一族使坏,吐蕃王极有可能匿下行踪,放出一路的烟雾弹来。
待吐蕃王一来,松州府中差互、对峙的势力必将展开博弈。届时,石磊、谭子建、阿扎林逋,还有…还有一路跟随的月琅达,他们究竟会露出怎样的面目。
一想到这,时临安既紧张,又有一些兴奋。
“明日,殿下可要出城相迎?”时临安问道。
先前,傅玉璋一直侧对她,不叫她瞧见右侧的半拉脸。
此时,他转过身,现出微微肿起的右颊。“自然是要的。”他道。
时临安心中一阵无语,您就顶着这一张脸去?她心道,吐蕃王不得心疼坏了,直以为咱们不尽心侍奉,虐待于你呢!
想起吐蕃王“怒发冲冠为胞妹”,一劲儿与傅承临死磕的行为,时临安一慌。
不行,她心想,明日的傅玉璋若还是这幅尊荣,他们定叫吐蕃王劈了。不论如何,定要让傅玉璋吃满两盘鲜菜,灌两盅红花茶,叫这火气偃下去。
于是,这日中午,傅玉璋的案上摆了满满一盘歪头菜,与一盅甘甜的松贝红花茶。
却不料,傅玉璋只瞧一眼,便道:“撤下去!”
市光“嘶”了一声——时临安叮嘱他,定叫殿下吃了,让右颊消肿,这可攸关东宫众人的性命!
然而,他听出傅玉璋话里的火气,自不敢违逆。只好双手捧着,为难地走出屋门。
时临安候在门外,瞧见市光出来,手上还捧着一盘歪头菜,她的神色一塌,“殿下不肯用?”此刻,她觉得自个儿像极了家长,忧心挑食的孩童,“可是,我用了,滋味不错,他怎的不肯一试?”
市光与她站到一处,“许是因出自石大人之手,不大安心?”他猜测道,“不过,尚食太监尝了,不曾有事,照理…”
“不成,”未待市光说完,时临安一握拳头,下定决心道,“我去劝劝殿下,怎可如此任性?”
于是,傅玉璋抬起头,瞧见了端回歪头菜,一脸讨好笑容的时临安,“殿下,您就试一试,歪头菜清热消肿,滋味也不错。”
她想起市光说的隐忧,“虽是石大人一道采的。但臣一路跟着,不曾错眼一分,您可安心。”
“不曾错眼一分,一路跟着?”傅玉璋“哼”了一声,“你将孤的话当作耳旁风?竟与他处到了一处。”
事实上,傅玉璋很难解释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