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才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兴许是坐了太久,导致气血流通不畅,她竟感到一阵头晕,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往河里栽去。
恍惚中,她似看到了一个白色身影,容貌却是模糊难辨,但估摸着应该是个男子。
进而,笼罩她的便是无边的黑暗。
她又重复着自己多年来的梦魇。
一个女人紧紧地抱着她。女人的手上有奇异的图案,像一朵朵盛开的木槿花。那花瓣缠绕着女人的手,从手腕处一直延伸到手臂。
美丽而妖娆。
夙月隐隐觉得不安,头上冒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她紧蹙眉头,睫羽似蝴蝶的羽翼般轻轻颤动。
倏地,她猛然睁开了眼。
一切不过一场梦……
只是这梦已经做了十几年,未免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夙月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她。
夙月环顾四周,依旧是那熟悉的破旧小屋——她的家。
自己不过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命早由天定。哪来这么多波澜壮阔,身世离奇。
她不禁自嘲。
夙月坐起身,发现了睡在她身边的碧岑。
此时,碧岑也因夙月的动作而醒来。
她睁开惺忪睡眼,见夙月已经清醒,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却又不禁嗔怪起来:“你要寻死也得挑对时辰啊。你要真是醒不过来了,别人还以为是我害的你呢!说来也奇怪,我见你一直不跟来,便回到那条小溪去找你,只见你浑身湿透地躺在一块石头上,怎么叫唤你也不理我。我方想到你可能是溺水了,又急忙把你带回来。”
听见碧岑这一番话,夙月又回想起那个白色的身影。
一切仿佛越加真实起来。
莫非相救她的,的确另有其人?
若真如此,为何不带走她呢。即便浪迹天涯,孤苦无依,也好过被当成物品,过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我娘知道吗?”
要是她娘知道了,必然以为她是要逃避婚事而寻死。
那样一来,夙月不仅得不到半分同情,日子只会更加不好过。
“没有没有,我哪敢告诉她呀。趁她不在,我赶紧帮你换了衣裳,顺便把你的湿衣裳也晾好了。”碧岑笑的傻兮兮的,让夙月觉得甚是窝心。
只可惜,知己难长久,天涯各自飞。
况且,她才是先飞的那只劳燕。
想到此处,夙月心中不禁惆怅起来。
这世间,从来没有人逃得过分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