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头渐渐昏迷起来,再也听不清那侍女唠唠叨叨说了些什么,但见那疯女人竟燃起了大火,欲将琴芳苑毁于一旦。
夙月实在无力阻止,只是紧紧抓住流采的手。
他们,到死都不能分开。
夙月眼前渐渐地模糊一片,隐约中仿佛听见戎楚正在一声声地唤她。
可她,再也无力回答。
能与流采共赴黄泉之下,于她也算是美事一桩。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事,床榻竟毫无预兆地突然塌陷下去。
夙月心中一惊,更是抓紧了流采的手。
但很快,她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只感觉到身子在不停地往下坠落,唯有流采冰冷的手能让她感受到一丝的真实。
可无奈,不知那侍女下的究竟是什么毒药,她的头脑竟越发地不清醒起来。
恍惚间,夙月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前尘往事,悉数涌上心头。
恐怕这就是所有将死之人,生前都难以避免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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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花瓣迎风翻飞,随流水飘向未知的地域。风,总是看似温柔,实则毫不留情,生生地把花瓣的痕迹刮得一干二净。
雨疏风骤,新吐的花芽儿经不住摧残,过早地凋零。
仿佛世间的事,也都往往那么不可预料。
夙月静静地坐在河流中央的一块石头上,正穿着一身浅棕色的麻布衣裳,与她清丽的容貌实不相称。
虽尚且算不得国色天香,但那张光洁白皙的脸蛋,那双明净清澈的眼,依旧是让人过目难忘的。
溪流缓缓流动着,打湿了夙月的衣裳。但她却置之不理,依旧安静地坐着。掬一捧花,旋即又抛向空中。
时而发呆,时而皱眉,时而悲伤。
她不应该悲伤吗……?
最疼她的爹爹死了,不会再有人对她好。所谓的娘因她并非己出,从来就不待见她,如今更是把她当作交易的物品。
苟活于世,从来都没有她说话的权利。
即使是将她许给一个疯子做老婆,她也没有丝毫的权利反对。
十二年了,她的好日子到底是到头了。
“阿月,阿月,你在吗?”一阵少女的呼喊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但她并不想回答,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然而,脚步声却越发得清晰起来,连同少女的喘气声一起,向她逼近。
“你果然在这里,怎么不理我呀?”少女似有些恼了,在河边停下了脚步。
“没听见。”待看到来人是隔壁家的碧岑时,夙月说得甚是心虚。
“你……算了,不跟你计较。你娘叫你赶紧回家,你那婆家送了很多好东西过来,你快回去,不然你娘又要怪你了。”
“知道了。”夙月像吞了石子一般。
那个家,她避之而唯恐不及。
碧岑见她并无动作,想过去叫她。
无奈两人相隔一水,要渡河不仅会弄湿衣裳,还要费些力气。
碧岑心想自己已经传达了夙月娘亲的意思,便嚷道:“你可快点,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碧岑便离开了树林,忙自己的事去了。
夙月环视着四周,此处正是树林环绕,百草丰茂。
闭目,则是万籁俱静。
她的身心仿佛都处在一种无限的自由之中,连呼吸都像静静流动的溪水般温柔。
每当她有不顺心的事,便会跑来这里。
让流水听她倾诉,让山风与她共舞。
只可惜……
也许这一次就是诀别。
她即将要嫁到萧家,嫁给一个傻子。富家小姐尚且难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何况是她。
她也只有唉声叹气的份罢了。
又小坐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