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雪天气倒不方便出门去。
好在连着两三日都是晴日,大地算是彻底回暖。
这日晌午,文鸢道:“庄园西侧的油菜花开得极好,公主可要瞧瞧?”
谢柔嘉颔首,“也好。”
文鸢忙叫人备马,谢柔嘉拦住她,“你去叫人牵一头驴子来。”
在田间地埂行走,金贵的马儿还不如驴子稳妥。
庄园里的人一听说公主想要驴,不出半日的功夫,从庄子里头的数百只驴中挑了一只生得格外漂亮温顺的驴来。
谢柔嘉换上一身素白布衣,带上一顶竹编的斗笠就要出门去。
黛黛要跟上去,被她制止。
她独自骑着驴朝着油菜田的方向去。
她爱猫,庄园的人投其所好,散养了许多猫,沿途总能碰见一两只,十分地有意趣。
约走了一刻钟的功夫,果然大片的金色油菜田映入眼帘,景色极佳。
谢柔嘉心旷神怡,倒躺在驴背上,将斗笠盖在脸上,任它四处走。
也不知是不是花香太宜人,还是阳光太明媚,她竟昏昏欲睡。
正做梦,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老伯”。
一连叫了几声,她坐直身体,回眸一看,见不远处的油菜花田埂站着一高高瘦瘦的白袍少年。
生得斯文隽秀的少年大抵没想到“老伯”比自己年纪还小,呆愣片刻后,拱手问道:“请问小兄弟,如何出这庄园?”
谢柔嘉道:“你如何进来,便如何出去。”
“实在惭愧,”书生解释,“方才某一直顾着赏景,不知不觉误入这片油菜田,未曾留心路上的标识。”
谢柔嘉环顾四周,见四周围的油菜田一模一样,确实容易迷路。
她见他书生打扮,问:“可是要去清谈会?”
“正是如此,今日靖安先生在紫金山顶开主持清谈会,”书生邀请她,“小兄弟可要去?”
靖安先生乃是当世大儒,谢柔嘉也想去见识见识,颔首,“也好。”
那书生灿然一笑,“某姓崔,请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谢柔嘉道:“某姓谢,称呼小谢便可。”
两人结伴同行,不过谢柔嘉骑驴,他牵马。
一路上,书生不时拿眸光打量着谢柔嘉,
生得雌雄难辨,头戴斗笠的“美少年”骑驴在开满野花的田埂上慢悠悠行走,好不惬意。
快要出庄园时,对方突然转过头,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别在耳后,英气的眉毛上挑,一脸戏虐,“崔兄总这样瞧我作甚?难道有龙阳之好?”
书生顿时面红耳赤,“某,某并没有此癖好!”
谢柔嘉哈哈大笑,“真是书呆子一个!”
书呆子这下脖子都红了。
谢柔嘉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一路上故意逗他。
等到两人来到紫金山下时,不仅连他姓谁名谁,甚至老家在哪儿都摸清楚了。
谢柔嘉翻身下驴,将缰绳丢给他,颐指气使,“找个地方栓好。”
他也不恼,真就找棵阴凉多草的林子拴好。
待两人爬上紫金山顶上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山顶上的人或品茗闲聊,或手谈,哪儿有什么清谈会。
两人歇了口气,书生道:“谢兄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谢柔嘉见他朝一亭子走去。
约过了半刻钟的功夫,他去而复返,一脸歉意,“今日靖安先生身子抱恙,恐不能赴会,叫谢兄白跑一趟,甚是抱歉。”
谢柔嘉爬了近半个时辰的山路,却听到这样的结果,确实有些失望。
不过来都来了,两人四处闲逛起来。
书生是这里的常客,一路上不断有人同他打招呼。却对斗笠遮脸,农夫打扮的谢柔嘉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