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留步。”薛霁从后面叫住了容芊妤。
“薛大人有何事?”她转身望向他。
他双眼凝视着容芊妤澄澈的双目,盛气凌人地逼近,丝毫没顾及周围人的目光,附在她身旁轻问道:“入席时皇后同公主说什么了?”
看着他幽暗深邃的眼睛,“没什么。”她仓皇答道。
“说公主不要和臣走得太近?臣无情无义趋炎附势?”
这些话不用想就能猜到,不然什么光明磊落之言,非要悄悄嘱咐。
不过薛霁也早就习惯了,他就是那个趋之若鹜的存在,只是在容芊妤面前总是希望得到一些不同的回答。
自从第一次见面,她向他行礼开始,薛霁就注意到了她,她跟宫里那些老气横秋的木头都不同。
数她最有灵气,还有趣。
“大人都胡乱听到了什么?”她反驳道。
薛霁看着她磕磕绊绊不会说话的丹唇,心里泛起一丝悸动,“公主不必遮掩,臣是什么样的人,臣自己很清楚,可却不会因为不情愿就推脱埋怨他人。”
容芊妤闻言只觉得自惭形秽,可也没有好烦反驳的话,这话分明就是在说符桦。
不分青红皂白就这般下人面子。
“臣说过,公主的日子不会好过,往后当了皇后,还不知会如何呢。”
这些顾虑她岂会不知,入宫第一日就体验了分明。她沉默了好久,抬起头坚定地看向薛霁,“为了我容国二百多万百姓,我不会这么轻易颓废的!”
薛霁又笑了,不知笑她太过天真,还是太过执拗。“公主不该跟臣说这些。”
“为何?”
过了许久,他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因为臣……是个阉人。”
阉人在他心中是一辈子抹不去的耻辱,踽踽独行也显得没有归宿。
别人落叶归根,有人养老送终,有子嗣传承,只有他,孤身一人,似雨中浮萍般漂泊远行,居无定所。
何时倦了,何处便是归途。
“大人不必如此自轻自贱,大人有能力有手段,若是为了自保求生也叫趋炎附势的话,那那些拍马奉承的奸佞可还有活路吗?”
“那公主觉着臣是奸佞吗?”他不知为何问出这句话,往常他从不会顾及旁人对自己的看法。
薛济明的恶名在外,他从未想过拨乱反正,偏偏会在意起容芊妤的看法。
“你不会的。”容芊妤想了好久说出这句来,“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①,大人不会是这样的人。”
她明媚的笑容,配上她卷曲微粽的头发,总是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扰。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出这番见解,那句,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在他脑中如雷鸣般震耳,让他前所未有感觉到自己的缥缈和孤独。
突然被窥破心思,让他在容芊妤面前仿佛无所遁形。“我们很熟吗,”他反问道,“公主就这么肯定?”
响鼓不用重锤,容芊妤的小心思谨慎又细腻,薛霁总觉得自己是孤傲一世,偏就被她看透了。
“大人若真是这种人,何必与我说这些浪费时间的话,可见大人还不是冷漠阴险之人。”
薛霁极力掩饰自己,想尽办法想证明自己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公主话也不能说得那么满,我是什么样的人,公主不会清楚,就像太子对他那个贱妾也是如此。他有今日这样,暴戾顽劣的时候,自然就有对她轻声细语,关怀备至的时候。”
“臣再风光霁月也是个阉人,往后公主自然就明白了。”说罢他便匆匆离开了,容芊妤是个聪明人,却还不是一个明白人。
今日大家都不欢而散,她心里失落,好好的初遇居然这样惨淡收场,皇后此时也不痛快。
“你那日撒什么疯?容国的使臣还没走呢,你就这么胡闹!”
符桦完全不在意,十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