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这让她愈发觉得伍员此人难以捉摸。
他可知道,她已经不是他原装的妹子……至少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伍家幺女了。
伍宁还宁可他态度凉薄一些,好让她不会那么内疚。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感情骗子似的。
东皋公的草堂位于山林深处,人迹罕至,空气清爽。山中野菜野果四季轮换,又有野鸭野兔,溪中有鱼虾石蟹,不愁吃食。前走几十里,又有关隘城镇,可满足日常采买。
乱世纷争之中,这怎不算是一片净土?若在这山林深处当只闲云野鹤,度过余生,春来播种,夏至采果,秋来狩山珍,酿浊酒,冬来数雪落,烤火炉,又怎不是一种神仙日子?
报仇什么的,说到底,与她何干……
转眼三日过去,期间有东皋公时时替她把脉,三餐又辅以清淡的药膳,这回可是真的拔了病根,将身体也调养好了大概。
“今后应该不会再那么容易生病了。”东皋公将二指自她手腕收走。
伍宁早先还怨过这具体弱多病的娇小姐身子,听东皋公这么说,自是喜不胜收:“真的啊?!”
“骗你做什么。”东皋公得意道,“我好歹是扁鹊之徒,又行医济世数十载,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哎——”伍宁忽的压低了声音,将脑袋凑到老人家耳边,“老爷爷,若我哥问起,你能不能说我还需休养,受不得劳累?”
东皋公笑吟吟地看着她:“这个好说。我本就有意将他多留几日。”
“哦?”
“我在等一位友人,他可保你们平安过关。”
又一日午前,伍宁与芈胜坐在草堂廊下晒太阳。
“芈胜,你爹娘被郑公杀了,你想过找他报仇雪恨吗?”伍宁忽而问道。
芈胜在这里小住几日,多少恢复了过去的精神气,如今再对他提起父母之事,已经不会有什么大反应,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眼下也是神色如常,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更没这个本事。”
——看吧,别人家的小孩多看得开,多拎得清。
“那你要是有本事呢?”
“大概……也不会吧。”芈胜顿了顿,“郑公一事,本就是我父亲不义在先,再加上我自己愚蠢,才导致了这样的下场。我……不怨郑公。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
嗯嗯,果然,正常人都是这么想的。
伍宁双手抱住脑袋,向后仰躺下去:“大家都说我哥聪明有能耐,可他要是真的聪明,就应该放下复仇的念想,找个地方潇洒快乐地生活。”
“……姐姐,伍家的情况和我父亲不一样。我大父非明君,连尹乃含冤而死,伍哥哥当然想要为父报仇,这是正当的孝行。”芈胜说了意想不到的话。
伍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孝行?我怎么想都是自讨苦吃。我‘父兄’在天有灵,真的希望二哥替他们报这个仇吗?他们也一定希望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好好过日子。”
“吃饭了。”伍员的声音突然自两人身后响起。
伍宁唰地坐了起来,回过头,看到她那神出鬼没的二哥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后,一身素衣配一头白发,愈发有孤魂野鬼的形状。
她缩了一下脖子,站起身,拍拍屁股,拉着芈胜往前堂跑去。也不知道她那些话被二哥听去了多少,会不会惹他不快。
吃过午饭,东皋公忽然带了一外人来到草堂。伍宁到堂前看了,那人正在脱鞋,低头弯腰,看不见面目,但身形倒与她二哥有些相仿。
抬起头,一张少年脸庞,眉眼形状和嘴角弧度,都与伍员有五六分神似,只不过气质宽厚,温文尔雅,不见丝毫戾气。
少年看见她,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如春风拂面。
伍宁站在一根梁柱后面,冲他眨了眨眼睛:“你是谁?”
东皋公笑着从门外走来:“伍家小妹,这就是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