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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累活干一辈子也不可能买得起。

言下之意,不外乎是男孩的命也比不上双靴子。

逢兮听得直皱眉头。

祁不砚沉吟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能当街伤人,他是我们山海宗管辖内的百姓,无论何时何地,任何人也不能肆意虐打。”

男孩拢起被抽打得破破烂烂的布衣,可破掉的洞口却无法立刻缝合,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肤,瘦骨伶仃的身躯佝偻着,瑟瑟发抖。

他很害怕。

非常害怕这个男子会杀了自己,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貌似在看蝼蚁。

世间的等级分明,男孩自知生存在社会最底层,可就算这般,依然想活下去。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

可他只有一个,活下去罢了。

其实在码头上,是男子突然走过来,走得很快,要到对面买糕点哄同行女弟子高兴,男孩扛着东西躲避不及才会踩上去的。

逢兮递了一张帕子过去,让男孩擦一擦脸上被抽出来的血。

男孩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带有淡淡香味的帕子,没有拿去擦血,而是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捧着,甚至怕弄脏,他身上没一处干净的。

她看见了,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男子嗤笑:“山海宗?”

他抽回鞭子,高高在上地斜睨着他们,冷不丁用靴子踩上男孩的赤足,狠狠碾过,疼得男孩五官扭曲。

“是你们山海宗邀请我们长羽宗过来探讨修炼之事的,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包庇他人过错,把一切都推责到我身上?”

祁不砚踹开男子踩着男孩的脚。

“请注意你的行为。”

男子惊讶不已:“你竟敢……”

祁不砚将男孩护到身后,常带着笑的脸此刻没什么表情了,微光落到他眸底,一片平静。

他不卑不亢:“你报官也可,用银子私了也可,但我们山海宗管辖内永远禁止滥用私刑,你的身份不是允许你肆意妄为的理由。”

男子露出鄙夷神色:“好,很好,私了?他有那么多银子?”

祁不砚说:“那你大可报官,由官府来定论。”

男孩鼓起勇气,心底仍有怯弱却还是迈步上前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可以报官,可求您不要再打我了,我娘会……”

我娘会难过的。

话还没说完,男孩口吐血沫,倒地不起,拢着破烂衣襟的手也无力地松开,垂下了,一双眼睛始终睁着,似乎死不瞑目。

逢兮马上探他的呼吸。

手指一顿。

男子是修士,男孩之前不知受了他多少鞭,应该是伤及脏腑,撑到现在,再也撑不下去了。

男孩手捧着的帕子,适才心念念怕弄脏,现在落地,没染上他的血,却染上了世间尘土。

围观的人群被人外面扒开。

“阿景?”一名头发白了一半,有明显病容的妇人冲进来,见到气息全无的男孩,先是一愣,然后嚎啕大哭起来:“阿景!”

男子捂住鼻子后退几步,像是闻不得妇人身上的药味。

至于她的哭声,有点聒噪。

他随意扫过被妇人抱在怀里的男孩尸体,将鞭子扔给身后的人,状似可惜道:“居然死了,晦气,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站在男子旁边的女子扯了扯他的衣摆,也不认同他的做法,以前他都不是这种性子的,来了山海宗后,俨然像脱了缰的马。

既是来山海宗作客,还是得给几分薄面给对方的,闹起来难看。

女子怕会给长羽宗招惹麻烦。

男子却反过来安慰女子,说是男孩自己倒下的,周围的人有目共睹,他到后面没再打男孩。

言罢,男子欲转身离开。

百姓们议论纷纷,可不敢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