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史·淳明纪要》云:正德十二年,玉门关外,烽烟黄,马变吼,震天之声浪间杂啼血吼,戚氏谋逆,引戚氏与楼兰通,后为人告,遣兵斩之于外,诛其族。
每当风生竹院,月上雪岫,对景怀人,梦魂颠倒。【注】
天昏似阴云惊变,风起黄沙滚滚漫天,在长河落日的大漠孤烟中有一条宛若杳霭流玉般的使臣团队,最中心的马车繁杂富丽,门框上挂着一对儿铃铛,幽远的铃声随着飘渺的风声传来。
马车里,一女子悠悠伸出指尖微微挑起车帘,入眼处皆是绵延无尽的大漠。
思绪流转间,她眼前恍惚地浮起前世场景。
古朴清雅的花园内横尸遍野,丫鬟女眷人烟流窜,哭声震天,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否一枕邯郸,银光闪戾间血珠飞溅到她的面庞。
陛下诏言父亲兄长通敌叛国,裂冠毁冕,五万戚家军俱已斩杀于关外,宫中禁军强闯入府内,宣读圣旨后把府内内眷就地斩杀。
戚瑶萱胸前漫起阵阵的疼痛,血雾弥漫霎时染红了整片视线,她骤然如堕烟海,人事不省,此后被送往和亲道路,一生磋磨而死。
马车蓦地停了下来,帘子被一位内侍掀开,身着朱色圆领袍,头戴圆帽,戚瑶萱识得他,当今太后二等内侍。
她假意扶着额头,身体作出微微颤抖,羽睫微垂,悲恸欲绝,辞泪俱下。
前世,她只顾悲伤,父母亲人之仇未报,含恨而死,今世,她定要仇敌血债血偿。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内侍微微躬身,语气并不怎么敬畏道:“公主醒了,现下已经到了龟滋一带,到瞿萨还须些时日。”
若没记错,几日前朝中本定议决端淑公主前去西域和亲,各个朝臣心中打鼓,以往和亲均是从旁的宗亲中挑选一位女娘,封了称号代替皇室公主前去和亲。
而她也如前世一般被当作替死鬼送上黄泉路,路上浑浑噩噩,许是背后之人指使,在她饭菜里下了毒,竟让她刚入西域便魂归黄泉。
怕是有心之人想挑起藩国纷争。
思至此处,她心生一计。
她勉强支起酸软的身子,眼神一狠,颤巍地双手从头上拔下一支釵环,须臾间,迅速得移到内侍面前,膝盖一顶,从后面把釵环横在对方脖颈前。
内侍未反应过来时腹部一痛,再回神已然是冰冷刃器的触感抵在脖子上,不由一慌,但倏地镇定了下来。
他脸上挂上讥讽的笑:“大胆,奴婢可是太后内侍,你敢伤我。”说着翘起兰花指拨了拨戚瑶萱颤抖的手。
“戚家女,我劝你老实一些,戚家已被问斩,多亏了大娘娘求情,保你一命,你最好老老实实当你的新娘子。”
戚瑶萱啐他一声,更加用力得攥紧釵环往脖颈处抵去,眼神迸发出狠厉的视线:“阉狗,我纵然受制于你们,但是杀你这条贱命还是绰绰有余。”
“我且问你,戚家灭门,是不是狗皇帝搞得鬼。”尖头往里刺了两分,细白的脖子上沁出两滴血液。
内侍登时感受到了一阵尖锐的痛意,不由一慌:“戚家女,戚家灭门已是定局,你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好好活下去。”他小心哄诱到,尽量拖着时间。
戚瑶萱厌恶地盯着眼前的阉贼,正待要用釵环结束了他的狗命,马车上突然跳进一个侍卫,唰地拔剑撬开了戚瑶萱的手。
戚瑶萱本身迷药的劲儿还未过去,一时不察,釵环掉到了地上,那侍卫又重重地踹到了她的腿上。
戚瑶萱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脱离掣肘的内侍吆喝:“赶紧的,把她给我捆上。”
戚瑶萱挣扎起来,却被内侍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到了这般田地,可容不得你折腾,奴婢告诉你,现在你这条命,是太后娘娘的,你以为一介罪臣之女,这世上还有何地方能容下你,今后大娘娘让你往东你就绝对不能往西,戚家女,奴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