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响起此起彼伏的板子闷在肉上的声音。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咒骂。“耳聋眼瞎的东西,老爷都到家了才知会,养你们有何用!”
门口人影一闪,穿一袭荷叶绿裙的妇人迈进正堂,她相貌平平,长得壮壮实实,红润的脸盘上一双锐利的铜铃眼分外惹人注意。不过自方才她迈入正堂,眼中锐利隐去,扮出一副委屈娇弱的样子。
柳韩瞥一眼梅玉彦,冷眼旁观她扮娇弱,只觉无法直视,于是别过眼去。
“郎君,何故发如此大的火,哎唷吓死人了,”梅玉彦捂着胸口娇声细语地凑到柳韩青身边,说着就去拉柳韩青的手。她从来自视甚高,偌大柳家,她也将柳韩青放在眼里,奈何柳韩青眼里无她。
柳韩青振袖甩开抓上来的手,目光落在门外两个女儿身上。
门外并肩立着两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左边那个年纪大些,身姿曼妙,骄矜傲慢,眼中却隐带怯意,时不时抬眼看上首正襟危坐的男人;右边那个年纪小些,柔弱木讷,只垂眸盯着门槛,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人瞧见自己似的。
“安儿呢?”柳韩青沉声问道。
“老爷有所不知,自打海家将您请走,三小姐好生闹腾,非吵着嚷着要随她娘去了。我实在无计可施,只好请圣天观修者来瞧了瞧,修者说家中有二夫人残息,扰得三小姐不得安宁,日渐魔障。”柳大夫人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说着觑一眼家主脸色。
门外身姿曼妙的少女上前一步迈入正堂,面上浮现忧伤道:“几天的工夫,三妹妹瘦的不成人形,母亲吃不下睡不着。这才想到冲喜的法子。”
柳韩青瞥一眼大女儿,这个女儿全然没有继承柳家人的秉性,十足十地像极了她母亲,脑袋空空,蠢笨轻浮,一脸的小聪明,总觉得别人看不透。
宽厚的手掌拍在桌上,刚迈进正堂的柳绿绮吓得窟哃跪在地上,就连柳大夫人也打了一个寒噤。
“未经家主、耆老应允,私自嫁嫡女,你当我柳家无人了吗!当我这个家主是死的吗!”柳韩青暴喝如雷,额角青筋蹦起,“倘若不念柳家与梅家的约定,我定要一纸休书将你扫地出门。来人!送达夫人去祠堂!”
柳大夫人僵硬地跪在那里,怔忪如魂魄离体,面上血色唰地褪去。
看守正堂的两个婆子都是柳韩青的亲信,自是不怕大夫人,家主回来后二人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外,闻言立时迈进前堂,上前要搀扶柳大夫人。
“不可!”柳大夫人挣开婆子的粗壮手臂,扑倒在柳韩青脚下,死死抱住柳韩青双腿,泪珠子噼里啪啦掉在柳韩青的袍子上。“过两日,涿州轩文家上门下彩礼,夫君不为别的,为绿绮……”
“大嫂、二嫂、姑母哪个不是昆仑域五大家赫赫有名的嫡出贵女,哪个不能替嫡女操持婚事!?”柳韩青抬脚将人踢开。
柳绿绮从惊吓中回过神。膝行到父亲面前,哭诉道:“父亲,轩文少主亲自登门,母亲倘若不能出面,以后我嫁过去,让婆家怎么看我!父亲只疼三妹妹,难道我与二妹妹便不是您的女儿吗!”
柳韩青本就焦灼,不予再听母女俩哭诉,他起身绕过二人,对两个婆子道:“还愣着作甚,关起来!”
两个婆子搀着夫人朝祠堂走去,两个婢女搀着柳绿绮朝画楼走去。
大管家周颜冉从后院匆匆跑出来,追上柳韩青,道;“抬嫁妆的小厮说,三小姐从乐凤山小路朝南跑,他们一路追,小姐冲出草丛掉下山……”
柳韩青猛地顿住,神色有一瞬的恍惚,复道:“掉下山?”
周颜冉忙躬身低头道:“小厮亲眼见三小姐砸到过路的人,那人骑在马上,小姐应当没摔坏。再者,一名小厮认出了家牌,是轩文家的。”见是轩文家的人,小厮和喜婆怕惹事,连面都没敢露,直接跑了回去。
柳韩青头顶的阴云时拢时散,略一停顿,继而焦急吩咐道:“备马,我亲自去接。”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