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脆里嫩,鲜香多汁,真的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兔肉。
宁锦咽下口中之物,开口道:“好吃!”
柳奴靠在椅背上,忽地露出爽朗的笑意。
影影绰绰的光影落在脸上,柔和了锋利的五官,将他眼中纯稚映得格外动人,如朗月入怀,春晓之花。
宁锦呼吸轻窒,慌乱地移开眼。
这人是有多少副面孔?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
三日后,宁家盐铺。
宁锦闷在家中多日,都快生出霉花,她瞧着柳宅风平浪静不少,今日一早便携着芊芊到铺子里忙活。
李叔提着一篮新鲜的乌李子,挥退芊芊,与她说话。
每年年中,私盐商贩头目皆会聚集在淮南宁家,统筹商讨一整年的营运以及与官盐交涉等事宜,谓盐帮会。
盐帮会持续多年,皆是由宁父亲自主持,今年李叔将盐帮会改至滁京,那便是让宁锦出面代替的意思。
宁父与盐铁司多年周转,勉勉强强令两边关系维持融洽。
可私盐商贩中有众多不满朝廷高额税收之人,就算看在宁父的面子上,仍时常寻衅滋事。
若让他们知晓宁父已故,怕是要出大乱子。
宁锦蹙眉听他讲完,不赞同道:“我嫁入柳家,名义上已是官家之人,这些人的脾性连爹爹都无法完全压制,又怎肯听从我这个女子?”
宁家世代皆乃盐商,宁父自幼耳濡目染,十五岁便接手大小事宜,成为宁家大掌柜,她不过学习了一月,如何能信服于人?
李叔说来亦是愁眉不展,他从盛乌李子的竹篮中取出一个信封交由宁锦,道:“原本我欲让你以老东家病重之由,明面儿上接手宁家,可现下看来是不行了,你且打开瞧瞧。”
宁锦狐疑地将信展开,一行行娟秀小楷,有些莫名的熟悉,却并未落款。
研读过后,宁锦骤然抬首:“这信是谁送来的?”
李叔摇了摇头,“我若知晓,必会去寻那人问个清楚,可这信是在盐铺发现,铺里每日进出这么多人,岂不堪比大海捞针?”
随即又道:“老东家过世时锦娘守在身侧,可有发现任何蹊跷?”
蹊跷?她一直认为爹爹突发恶疾是如大夫所言,常年劳累所致,可现下想想,爹爹向来康健,从病倒到过世不过短短三日,莫非真如信中所言,私盐商贩有内鬼,对爹爹狠下毒手?
可恨她心伤过度,竟是什么都未曾察觉!
这信乃何人所写?为何不直接指出凶手?这人想要做什么?
宁锦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立即回淮南,细细查个清楚。
李叔出言打断她的思绪:“怀荃已在回淮南的路上,可老东家之事过去多时,只怕什么也不会留下。”
“那怎么办?”
宁锦眼前逐渐模糊,爹爹被害惨死,宁家地位摇摇欲坠,难不成她就这么认了?
李叔摩挲胡茬,面露狠色:“不着急,既已定下年中的盐帮会在滁京,那那群妖魔鬼怪定会前来,届时布下天罗地网,便不怕他不显形!”
“老东家岂能死得不明不白?”
宁锦想起疼爱自己的爹爹,哭成了泪人儿,宁家老宅之人的面容在脑海中一一闪过,竟都生出了青面獠牙,恐怖至厮。
“对了,您不是说邀了桓东家前来滁京,他什么时候到?”
桓家亦是淮南私盐商贩,乃屈居于宁父的二把手,在圈内的地位亦是举足轻重。
李叔将其提前邀至滁京,便是想率先取得桓东家的支持,在盐帮会上为宁锦说话。
“我要见见他。”
李叔点了点头,露出欣慰,他最担心的就是宁锦一蹶不振,沉溺于伤痛,做个撒手掌柜,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只要她不退缩,他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又何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