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外给她开的小灶。她依旧是一脸淡淡的表情,抬头眺望月亮。
很快,玛格达就心生厌倦了。
数百年间,她注视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冷傲地高挂在彼方,无思而无觉,可怜的、不死不灭的月亮。站得那么高,又有什么用呢?破灭是永远与它无关的风景。月亮是亘古的,比她活得还久上许多。正因生命被剔除了死的成分,对无限的世间来说,它反而只是转瞬即逝的闪光。
她把手里的黑面包扔在草坪上,用脚狠狠踩过去。都是流弹,一切都是流弹罢了。
将椭圆形的食物碾成饼状后,她又看向另一只手中小块的面包。
这是黛丝和艾米塞给她的。
艾米·本森是她的舍友,长着可爱的雀斑,在女性团体里人缘很好,有着青春期少女的自私和虚荣心,意图和她这个群体的领头羊打好关系。结果毫不以外,她也迷恋上了玛格达,虽然这种迷恋里包含着无伤大雅的妒忌与向往。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博取喜爱,男人说不准,至少女人百发百中。
更别提,她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玛格达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根闪闪发光的风向标,吸引着花蝴蝶般的姑娘们,朝她前仆后继地涌来,哪怕一些异性恋也不例外。她们渴望挣脱束缚,大部分时候,在她身上汲取到了一个渊博而受尊敬的自己的幻影。
黑发姑娘随意松开手,爱慕者掰给她的面包就落在地上,洋洋洒洒,犹如陨落的星辰。
里德尔站在不远处,轻轻开口道:“玛格达。”
她转过身去。
屋顶投下阴翳的笼罩之中,俊秀五官初现雏形的男孩,一步步走来。他的瞳色像夜幕一样黝黑。玛格达像是受到引诱,也向他走过去,恍惚间,她感到自己正迈向梦寐以求的死亡。
他们只有一臂的距离。
里德尔停在走廊和庭院间隔的阶梯上,她则站在台阶下方,身体沐浴着朦胧的月光。
“你今天很漂亮。”他说。
玛格达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我只是开始觉得,这种斗争没什么意义。”
里德尔说话时,嘴唇翕动的幅度很小,声音几乎是从唇缝间挤出来的,细微而冷酷:“在这个地方,唯有我们是真正的同类,拥有比他们都更优越的力量和智慧。既然如此,何必非要斗得你死我活呢?”
她一下就看穿了他,里德尔整个人都破开在她面前。于是她歪了歪脑袋,回答:“你没有放下。”
“……什么意思。”
“你找我和解,但没有放弃过去的仇恨,依然想让我受伤。”
他的表情变了变,不再那么平静,却没显露出分毫被揭穿的心虚,否认道:“我从来没恨过你,无论曾有怎样的龃龉,我们还是彼此唯一的同伴,不是吗?”
似乎知道她不信任自己,里德尔掀开唇,发出“嘶嘶”的声音,一条躯体僵硬的蛇缓慢地挪出来,缠在他的脚踝上。已经十二月末,它居然还没冬眠,真够不可思议的。
“这是艾尔特,我的第一个朋友。”他俯下身碰碰蛇冰冷的鳞片,“它陪伴了我很多年,平时躲在庭院里,饿了就偷厨房里的生肉吃。今年圣诞节,还有事托它办,我忠诚的朋友到现在还撑着没去冬眠。”
里德尔掀起眼皮,那双幽深的黑眸注视着她,说道:“我能和蛇对话,它们都听我的命令。”
“听起来不错。”
“你呢,你能和动物说话吗?”
玛格达坦然地摇摇头:“不能。事实上,只有一小部分特殊的人有这种天赋。”她没解释斯莱特林后裔的事。
里德尔矜持地颔首,看起来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他喜欢特殊和独一无二,一切令他有别于芸芸众生的特质。
无论身处何方,他都深信自己会脱颖而出,就像在伍氏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