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伢子(1 / 3)

垫絮下放了一片木块,上面有很多划痕,他自从在这里住下后,每过一天他都会划一刀,清楚的计算着日子。

做这些的时候,他并不避讳长生和小七。所以当长生问他为什么这样后,他轻描淡写道:“记日子,山中无岁月,咱们虽然被迫住在这山坳坳,也要同外面的人一样,有四季节气,也要庆贺新年佳节,还有你和小七,怎么着也要记着你俩几岁了是不是?”

当时长生就兴奋道:“我十岁了,大哥,你几岁?几岁?啊?”

李恩义并不回答他,又糊弄不过去,含糊道:“嗯,七岁。”

空气诡异的沉默了那么片刻。

就在李恩义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长生一脸崇敬道:“大哥不愧是我大哥,比我小三岁还懂这么多。”转而又问小七,“小七,你几岁?”

小七怎么可能回答他。长生比了下她的身高,掷地有声道:“你八岁,你比大哥高一点。”

李恩义将木板揣在怀里,离开了,头也不回。

他走的时候,特意绕道去了之前埋通哥的地方。他一个月前离家出走,还带了个小包裹,被抓住之前,藏了包裹。

经过一个多月的日晒雨淋,包裹脏烂,干粮也霉坏虫蛀了。一点碎银被他巴拉了出来,揣在怀里。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回了杨家村,他清楚的记得那俩个人伢子是赶着牛车过来的。乡下艰难,总有些实在过不下去的愿意卖儿卖女的换银钱口粮。

同记忆中的杨家村不同,往日里村里虽谈不上多热闹,但鸡鸣狗吠声不绝,农忙过后,男人们喜欢蹲在村口说闲话。妇人们扯着喉咙叫骂自家儿女。炊烟袅袅,凡俗的烟火气总是有的。

也许今日天阴,秋风穿过屋巷,总有种空荡荡的闹鬼的感觉。

李恩义鼓起勇气往铁匠家走,他大概会被揍一顿,揍的奄奄一息,然后才会被养父母当成垃圾一样卖出去。讨价还价换半袋粮食。

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先是经过的杨五家,房门开着,一眼扫过去,屋内空荡荡的。

他愣了愣神,小心翼翼的走进去,除了搬不动的石磨,基本上能驮走的都没了。

李恩义感到莫名其妙,跑了出来,又接连去了三家,也都没人。

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

他甚至在其中一家发现了一个狗头,像是不久前才宰杀了,内脏皮毛都随意的扔在院子里。

他还没做多想,忽地有人警惕的呵斥出声:“谁!”

李恩义走出来,看见杨家村的老寿星,杨铁匠口中的三叔公。他腿脚不利索,杵着拐杖。眼神倒是极好,辨认了下,吃惊道:“是你!铁匠家的二娃子,你没死?”

李恩义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只低着头不吭声。

三叔公看见了地上的影子,这才放心的走过去,他长了一对三角眼,看人的时候眼白多,犹豫了一会问,“这些日子你都跑哪去了?你爹娘找你都找疯了。说你是被鬼抓走了!”他不放心,又抬起拐杖敲了敲他的腿。

拐杖下裹了铁皮,他下手重,打在身上疼的很。李恩义让了让,怯懦的喊了声:“男太太,我爹……娘哪去了?”

三叔公终于放了心,说:“你跟我来。”走几步,又转回头,“可怜呢,你爹娘都走了!从今后你就跟着太太过吧。有你一口吃的。”

*

三叔公家还住了几位老人,都是入土的年纪。

远远瞅见他领着一个孩子回来,都很新鲜。离的近了指指点点道:“谁啊?这娃子长的可真好看呀!”

“胖胖呼呼好呀,我大孙子也胖啊,想他呐!想的我天天晚上掉眼泪!”

另有一人有些怕道:“咱这村子怎么还会有小娃子?别不是……不是……”

李恩义见他们一脸欲言又止的害怕模样,更好奇了。

三叔公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