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刘寄奴脸上那疑窦渐深的讳色。眯起眼表示无所谓,刘寄奴走出屏风背过身去,没多久,云暮来就穿好了衣服,转出屏风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刘寄奴踹了个马趴。踩着他的背跳上床。
刘寄奴从地上爬起来,还得去扯布给云暮来擦脚。
云暮来托住下巴,“照你这么说,小皇帝岂不是老早就在布棋,要把自己人塞到州县,从州县进取,再考大试。我去太原只是提前了他的计划,而且一次到位,如果没有这件事,恐怕太原府的官员也会陆陆续续被调换。那样多麻烦,还容易被发现,现在我背了黑锅,反倒让他得了便宜。”
刘寄奴阴阳怪气道:“您真聪明。”
云暮来恼怒地给了他一脚,“怪谁?你要是早说,少爷能吃这种亏?一点好处没弄到,还得背黑锅,还要罚俸禄!哎……好在少爷也不缺这点钱。”
“早说?要不是小的回来得巧,您刚好在洗澡,动不了身,换个时间里您能听小的解释?说不定真打折了腿,才能求来一句说话的机会。”
云暮来淡道:“你有怨怼?”
刘寄奴假笑:“怎么敢。”
“我看你挺敢的,明知道会被我打断腿还要去做。——你知道一旦你提前说明,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冒着得罪满朝文武的危险,去讨好皇帝,所以你先斩后奏,现在又来替我分析利弊。刘寄奴,那种感觉又来了,我总觉得你在打一个我不知道的主意,说说看,你在这里面得了什么好处?”
“少爷火眼金睛。”刘寄奴也没隐瞒,“实话说,小的生意插不进太原,那里的江湖势力雄厚,剩下的部分又都被世家把持。这次借了您的势,一举扫清世家根系,趁着他们和江湖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将自己的渠道安插进去。只要破了一点,以后再松动,就容易了。”
“什么生意?你的倒买倒卖?”
刘寄奴摇头,“一种新的产业,小的把它叫做快驿,您就当它是私人的驿站就行。要说倒买倒卖也没错,不过这次卖的不是商品,而是运送货物来回的人力和时间。当然,也能顺带做做小买卖。”
云暮来皱着眉头,“镖局?”
“差不多,但是刘记快驿会有无数的驿站点,镖局一次压一条货线,人手需要长途跋涉,而小的这快驿却是短途快送,每一个驿站都有专人专时出发,来回运货,速度很快,也安全许多。”
云暮来琢磨这其中的利弊,“你这是要颠覆天下镖局。现在快驿还小,不成规模,如果你有足够的钱财和人手,将驿站开满大乾,全天下无论是消息还是商货,都要从你手中过。除非他们愿意自己运送,或者足不出户,但这很难。”
云暮来推开刘寄奴,皱着眉头在深思。刘寄奴把擦脚的布巾丢到屏风后面的浴桶里,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招人将这里打扫干净。等一切恢复如常,他来到床前,云暮来抬起头。
“快驿不能控制在你手里!”
刘寄奴蹲到旁边,“如果你能说服大乾这群高贵的人从事商贾贱业,我把快驿送给官府又怎样?”
他明显在幸灾乐祸,“他们不会做。会用到快驿的除了百姓,就是商贾,要让官员替商贾服务,这绝对不可能。即使硬是为此开辟了新的部门,相信用不了多久,快驿也会变得名存实亡,被束之高阁。
看看内务府那些采办就知道,能做皇商的是什么人?他们送进宫里的东西比市价贵出多少,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没钱供这么大的佛。”
花更多的钱去养一个脾气不好的大爷,陪尽笑脸,傻子都不乐意干。而没有客人的快驿,还能叫什么快驿?
云暮来一脚踩到他手上,使劲碾了碾,“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做生意?总要玩新花样,前两年你搞的拍卖行,我给你擦了多久的屁股,你把大乾商人地位抬得比文人还高,各种字画拍卖,将原作者气得投河!你骨子里就对文化没有敬畏,满心满眼都是钱,那就好好做你的商贾,别整那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