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去整个饭厅都没有空位,难不成站着吃?
他正考虑还要不要吃,一个八九岁大的小沙弥寻到他们面前,拜了一拜,问道:“请问谁是云施主?”
云暮来瞧他一眼,心道果然有猫腻,就说小皇帝不会随便让他出门闲逛。口上答道:“我是,小和尚怎么啦?”
板着一张严肃面孔的小沙弥又拜了拜,无视了云暮来的轻挑语气,道:“长老有请,跟我来。”说完也不等云暮来答应,转身就朝院外走。
云暮来跟上两步,想了想,又倒回去对宋右说:“宋叔,你带着柔竹在这里吃饭,我自己去。”宋右点头。
“小和尚,你家长老是哪位呀?他住在哪里?你是第几代弟子?叫什么来着?”
云暮来东看西看,记着路线,跟在小和尚身后,嘴也不闲着。
小和尚一张脸板得肃正,一开始还回应两句,后来干脆抿着嘴,不再搭理。云暮来觉得好玩,伸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一把,光秃秃的不扎手,却差点把小和尚气出泪来。
带着云暮来走到一个小院前,小和尚压下委屈,伸手敲门:“长老,云施主到了。”
门里边传来一道年迈和缓的应答声,显得很远,云暮来没听清,小和尚却听懂了,他对着房门拜了拜,请云暮来自行入内,转身离开。
这是一间普通禅房,云暮来推开门后得出结论。硬要说独特,无非是这院子里生机盎然,不同一般大和尚的住处,总有股子冷寂的味道。
云暮来踏进院门,不着急进屋,见院里栽种着花草,凑近打量,刚弯下身,旁边房门咯吱一声,从里打开了。
走出来的老和尚自阶上下望,通身的慈悲,穿着不显眼,仔细瞧,却发现竟然是一件灰黄的百衲衣。
这可不是那种用好料裁制成百衲衣样式的衣裳,而是真正拾捡百家旧布,拼制而成的百衲衣,瞧上面那些方块旧布的破烂程度不一就知道。
“施主知道这是什么花?”老和尚走下台阶,云暮来正弯着腰看花,听到老和尚问话也没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他。
老和尚年轻时候应该长得很硬朗,十足凶煞的面貌,鹰钩鼻还显得阴鸷,但或许是老了,面皮耷拉下来,意外变得慈眉善目。他静静地看着云暮来,静静地等候回答,没有笑,却让你如沐春风。
云暮来在心里啧啧称奇,收回视线,生怕自己受到蛊惑,嘴里笑道:“老和尚是不知道才问我的吧?”
“施主见笑了,我确实不知道它的名字。我之老友从遥远地方送来这花的种子,我将它播种后不曾浇水,它竟然独自长成,还开出成片的花朵,和尚一年分株无数,将它遍布殊像寺各处庭院,它从来不曾焉萎。”
云暮来对这自称是‘我’的老和尚有几分兴趣,伸指头捻了几下泥土,对他说:“这是二至花。”
“二至花?”
“二至花。”云暮来扶起一片长似鱼尾的花瓣,给老和尚解释:“它又名鱼草,你瞧它开花恰似一尾小鱼,因此得名鱼草。至于‘二至’嘛,是因它花开始于夏至,凋于冬至,所以又称它为二至花。老和尚的好友是北方人?”
“便算是吧。”老和尚跟着云暮来弯腰,细瞧花朵,果然像一条小鱼,他问道:“这花可是长在北方?”
云暮来捏捏下巴,摇头。“二至花不得人知,并非是因为南方稀缺,而是它太过普通。”站起来靠在石桌上,云暮来道:“这花喜生沙地,属阴,但十分耐活,东南西北皆有。只是它花色花形普通,又生得小,通常长在山野等人迹罕至的地方,极容易被人忽略。所以我不能说他长于北方,却也不能否认。”
老和尚笑道:“施主好见识。”
云暮来不置可否,“少爷聪慧嘛。老和尚我答了你的问题,换你回答我啦。”
和尚在他对面坐下,没答话。
二人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一个袖珍的火炉,老和尚打开炉子下方的加炭口,从旁边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