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捧着云暮来的脚仔细擦拭,笑道:“劳宋老体恤,这些小事合该奴婢做的。”
云暮来瞧瞧柔竹,再瞧瞧宋右,接道:“柔竹说的是,宋叔你老啦,弯不得腰。”
柔竹闻言心中一惊,以为自己行事太过鲁莽,抢了那宋管家在小公爷面前的情分,小公爷是话里有话,在敲打她,连忙跪倒就要认错。
云暮来呵斥她的举动:“怎么你们宫里的人都喜欢下跪?少爷我虽然是你的衣食父母,但又不是真的父母,动不动就行此大礼,也太过惊乍了,往后改改!”柔竹余光偷偷打量他一眼,低头应是。
去到饭厅用餐,云暮来这一顿饭吃得十分不自在,这新来的柔竹姑娘非得站在旁边替他左右布菜,他又不是是生的残废,怎么不直接将饭菜喂到他嘴里?正别扭恼火之际,第五叩门,送来信笺。
“何人来信?”云暮来心中隐隐有所猜想,只听第五答道:“是闻神引。”云暮来惊道:“真是他!”随即拧了眉头,叫第五把信拿上来。
他边拆边叫不好,心有十分坏感。
按时间推算,信发出时,秦时应该还没能全盘接收展府,闻神引何必联系他?定然是有了意外。不知为何,当日桥头那隐晦递来的纸条,上书四个大字,清晰浮现在他眼前。
拆开信果然见闻神引写道:“展昊脱逃,无我宗现。”
云暮来捻着信呆愣半晌,呐呐道:“麻烦事临门了……”
第五看不见信里写的什么,问道:“少爷,信中何事?”云暮来却不理他,按着脑袋独自思量。
闻神引信中所说:展昊逃脱,并且已经知道云来‘无我宗宗主’身份,还知道是他云来插手了逍遥散一事。这两件事并拢,知道的人只有第五、闻神引和秦时,但他三人按理说应该不会将这事告诉展昊,那展昊又是从何得知?
秦时撒网捞人必定有所准备,虽然滇地老旧势力插入,但双方目的一致,都要拿下展昊,不过是利益分割的争执。那么,又有谁能在滇地全体势力的围困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展昊救走?
这些事情都还不清楚,云暮来只怕这背后之人所知道的不止如此,如果他还知道自己‘云暮来’的身份,暴露云来身份不说,怕的是惊扰了朝堂中那位隐藏的正主,才真真是件麻烦事。
幸而滇地一行他和第五都做了易容,连年岁都特意改了去,实乃不幸中的大幸,否则他云家小公爷以后真要罩着面具出门了。
越想越恼火,干脆饭也不吃了,拍桌子让第五拿来纸笔,云暮来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蠢货’,又落‘秦时’俩字,把纸交给第五,嘱咐道:“密道快送,一定要让秦时亲眼得见!”
第五眼看他写完骂人话,瞪大眼接过纸来,有些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听他乱令,旁边柔竹却扑哧一声笑来,他恍然惊醒,又羞又骇,脚踩轻功一下就蹿出了门。
“毛毛躁躁。”云暮来冲他背后念叨一句,转头来问宋右:“宋叔,咱们暗地里可还有别的人用么,杀人放火不要钱的那种?”他当着宫中送出的教习,说这些杀人放火之事,宋右却没什么反应,只笑道:“没有。”
云暮来不甘心:“那你除了教出这傻子徒弟,还有别的东西送我吗?”宋右还是道:“没有。”
柔竹轻咳一声,小声道:“少爷,可以沐浴了。”现在她已经改口称云暮来为少爷,云暮来被她这一岔开,也想起柔竹被送来云府的原因,点点头,就起身跟着她回房,把展昊这事抛去脑后。
房中桶内,云暮来泡在水里,柔竹守在屏风后头替他整理衣物。
少顷,听到脚步靠近,应该是柔竹拿了衣裳过来,云暮来赶紧趴向桶沿,泼墨长发铺满整个水面。
柔竹从屏风一侧走进来,放下衣物,云暮来安安静静趴着,就等她出去。谁知柔竹竟然脚步一转,拎了澡巾过来,要替云暮来搓背,云暮来连忙制止:“不爱搓背,少爷皮肤可精细了,干净得很。不搓背,不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