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了,天气渐凉,林书夏裹着披肩站在窗边,树叶重重,依稀记得路凯斯从夜幕中离开的背影。
他今日来送来的平安信仍旧夸张,桌边信纸展开,露着明目张胆的爱意,她想或许她住不进大豪宅,但她至少不会怀疑路凯斯的爱,即使没有好结果,她也不后悔。
这么想着,她似乎看到前方有人影靠近,在月色下渐渐清晰了模样。
路凯斯抱着一束玫瑰走到她的窗前,笑得灿烂,“怎么还没睡?”
林书夏接过花,笑说:“睡了就见不着这一幕了。”
屋内没有开灯,借着月色头一回瞧见他穿军装的模样,跟西装相比别有味道,好似更吸引人了。
“等我?”
林书夏被戳中心事却嘴硬,“我哪有那个空闲天天在这儿守着你,不过今晚睡不着,透个风而已。”
于黑暗中听见一声轻笑,一只大手捞过她身子,隔着窗棂抱在一起,又听见路凯斯那不着调的话了,“原来是天天在这儿等我,今夜更是等得睡不着了。”
林书夏大囧,在他怀里捶了下,是害羞的。
路凯斯:“我也是想你想得睡不着才来见你的。”
这世上动听的情话莫过于此了。
林书夏知道自己无法抵抗他。
“都在忙什么呢?”她问。
“很多事,你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
“因为穿了这身衣服。”
家国天下,盛世安稳,生死性命都在这身衣服上了。
路凯斯说:“沪上快要不安全了,我送你和林叔离开好吗?”
林书夏搂紧了他,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竟也能开玩笑,“这算是安置家属吗?”
“嗯。”
路凯斯捧着她的脸,像要将她的样貌刻进自己的脑子里一样,双手在她脸上滑过,笑说:“瘦了点。”
林书夏抿嘴,眼里已经有了泪意,路凯斯凑过来亲吻她,“别哭,我带花来哄你了。”
红艳的玫瑰在月色下显得黯淡,一旁水养的水仙却有盈盈水光溢出,白嫩的花瓣不见了,只有青绿的叶子生生不息。
林书夏不记得他那晚是怎么离开的了,但记得那个吻仿佛生离死别前的馈赠,他毫不客气,她任他夺取。
意乱情迷时,他松开了她,从怀里掏出一袋薏米糕递她,“你爱吃的。”
林书夏的一颗心整个被拿捏住,也更加明白了,分别在即。
路凯斯是铁了心要送她走的,他早已打点好一切,买了去香港的船票。
在码头分别时,路凯斯揉着她的脑袋,依然是那副不作为的样子,西装上别了个水仙花的胸针,他摘下别在她水蓝色的旗袍上,“在那边好好生活,等我接你回来。”
“嗯。”
“通讯不便,我没接电话就给我写信好吗?”
“嗯。”
“我在那边买了套房子,你和林叔就过去安心住着,有人伺候的,学校离得也近,你不用担心什么。”
“嗯。”
“还有……”
“还有什么?”
他一向话多,可到了这种时候,最想说的那句话却说不出了,看着她欲言又止,想紧紧抱住她,深深爱她,不要她走了。
“没什么,照顾好自己。”
林书夏点头,摸出一个平安结给他,红色的线面上写着平安两字,要他带在身上,“我编了一晚,菩萨能听见我的诚心的。”
不求他大富大贵,但求他平安顺遂。
她也不要自己拖他后腿。
路凯斯心口一动,握着她的手放嘴边亲了亲,“等我来接你。”
鸣笛声响,要登船了。
林书夏握紧了他的手,眼睛泛酸,却笑着说:“我不哭了,这算不上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