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偌大的澜粹宫也有了人气，表面上看是她给了三个人庇护，其实三个孩子也给了陪伴。

但是这一切都截止在了扶疏的意外亡故。

“好了，你们也别站在门口，过来坐。”岑贵妃看着二人脸上的表情，心情大好。

晏扶余同几人走过去，刚要在离岑贵妃最远的位置坐下，便听见岑贵妃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扶余，坐那么远做甚，来我身旁。正好瞧瞧你的伤。”

晏扶余一听岑贵妃提到伤，脸上的笑意僵住，她低声道：“是。”

一靠近便闻到岑贵妃身上的药香，晏扶余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从前与扶疏刚到澜粹宫时，一踏进去便闻到了药香，她虽不爱喝药，却很喜欢岑贵妃身上清淡的药香，加上这位娘娘虽然有些病弱却实在优雅美丽，她一下子便心生好感。可渐渐地，她发觉这位娘娘跟别的长辈不太一样，不过待她和弟弟很好。

她们姐弟二人在宫中虽然身份尴尬，却也有了能依靠的人。

她很喜欢。

“小鱼，想什么呢？”

久违的一个称呼让晏扶余一时有些愣神，她侧头去看岑贵妃，只见她脸上带着素来不变笑，但细看却能发觉那双眼睛里带着温柔。

她微微一怔，抿唇垂下眼，将手藏在了衣袖下。

从前在荆南时，她的爹娘就是这样喊她的。

她是小鱼，扶疏是小树。

后来来到京都，岑贵妃知晓她的名字后，会调侃着喊她小鱼，但是从扶疏死后，便再也没有人喊过这个名字。

当时是她哭着跟岑贵妃说让她不要再喊这个名字。

“不是说好了不喊这个名字吗？”

岑贵妃望着台子上的戏，“当时答应你不过是看你哭得可怜，本宫从来不惧。”

晏扶余有些无奈，但神色却认真起来，“岑娘娘，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岑贵妃打断，她侧过头看向晏扶余，“本宫决定的事，向来不改。”

晏扶余还想说什么，岑贵妃抓过她的手给她把脉，看着岑贵妃脸上消失的笑容，她决定闭嘴不言。

片刻后，台上的戏进入了高/潮，岑贵妃收回自己的手，“对自己倒是下得了狠手。”

“当时好多人围着呢，不下狠手就得被活活烧死。”晏扶余摸摸鼻子，有些心虚，“自己下手还能痛快些。”

“听说还是南荣王救了你。”

晏扶余扯扯嘴角，“是啊，以德报怨，堪称典范。”

岑贵妃自然也听说过晏扶余悬崖围杀贺夙沙一事，她偏头看向另一旁的贺夙沙，“不愧是第一位封王的皇子，能在小鱼的手中活下来，还能不计前嫌去救她。”

语气里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

贺夙沙微微一笑，“娘娘谬赞。”

岑贵妃又看向他身旁的贺岁湮，同样的语气道：“能把小鱼逼到自戕的地步，你也不赖。”

贺岁湮抿唇沉默。

岑贵妃看着二人冷笑，贺岁湫在一旁默默喝茶，一声不敢吭，但岑贵妃怎么可能放过她。

“听说那日，你在公主府外嚎的整条街上的人都能听到。”

贺岁湫被茶水呛了一下。

绝对是监视公主府的骁龙卫给她传出去的。

最后岑贵妃的目光再次回到晏扶余身上，“被逼到自戕，最后被生死仇敌救出来，满身的伤到现在都没养好。晏扶余，当年你离开澜粹宫可不是这样说的。”

晏扶余低眉敛目。

十一年前她执意离开澜粹宫，离开岑贵妃身边。

“离开澜粹宫，你一个七岁的姑娘能如何？”

“总不会死。”

“死？”岑贵妃轻笑，“在这宫中，死是最容易最轻松的事。”

“无论如何，我不需要你，一样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