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已知此人演技超群,否则即便心存怀疑,想必也还被他蒙在鼓里吧。
谢姝低头看了眼那盏清澈的酒水,不知他背过身去的时候,往里头加了什么好东西。她盯着男子清隽的面容,两指随意地提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姝没有味觉。
这件事,早在他尚是云卿为她洗手做羹汤之时,便一清二楚。她院子里那棵樱桃树上结出来的果子,酸涩不已,可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那时他便想好了对付她的法子,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
萧如璋后退两步,敛裾坐到条案后头。他入千金阁时间短,这间屋子也是临时拨的,根本没有什么可供演奏的乐器。只在条案上,摆了张以充装饰的古琴。
谢姝非要听曲,便只有这张古琴可用。
男人一身落拓不羁的文人服饰,墨发如瀑,从精瘦的腰际垂下,那骨节分明的素白手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拨,倒是却有几分古人之风。
谢姝掀唇一笑,正要溜溜嘴皮子,点评一二。
下一瞬,高昂的琴音自男人指下泄出,声音极其刺耳。
谢姝忍不住皱眉。
铮铮——
又是两计夺命琴音。
这把琴只是装饰,原本就五音不准,萧如璋应付谢姝,自也没打算好好弹。
何况他挑的曲子,实在别致。
十面埋伏。
他怎么敢的。
莫说千金阁了,便是整个大明街头,随便一家青楼,也没有春宵一刻,奏一曲十面埋伏调情的道理。
这是镇魂还是催命?
古琴本是古雅的乐器,一如述志的广陵散,抒情的平沙落雁。
沐浴焚香,陶冶情操,修身养性。
它就不适合演奏这杀气腾腾的十面埋伏。
不知过了多久,摧枯拉朽的折磨终于结束。
一曲终了。
谢姝还稳稳坐在桌边。
见男人隐隐有再来一遍的架势,谢姝忍无可忍打算率先开口打破此僵局,幽幽开口道:
“你是不是在想,为何我明明已经饮了酒,怎么还没死?”
萧如璋指尖一顿。琴弦发出刺耳的声响,随即崩地一声,断了……
他也很想知道。
为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在她这里半点鬼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