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4)

山河无恙 千日暮 1903 字 2023-05-28

“你根本没喝?”

萧如璋单手揭下面上欲盖弥彰的那一层白纱,清冷的黑眸缓缓转动,嗓音肃冷。

那是一种与之前的疏离冷淡截然不同的肃冷,隐隐有金刚杀伐之气。绝非一位诲人不倦,不坠俗流的文弱书生所能表现出来的压力。

倒是颇有几分……行伍之风。

谢姝坐在桌边,与之相距半丈有余。她神色自若,袖下指尖微拢,脑子飞速运转,来来回回,将云卿二十三年教书育人的履历拖出来,反复鞭挞。

她想,她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要么是深藏不露,要么……眼前这个人,他根本就不是云卿。

当然,比起承认他人深藏不露以致技高一筹,同样是被骗,谢姝却更倾向于后者。

她自尊心极强。

在那段遥远的孩童生涯中,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身份,日久天长熏养出来的傲慢,深入骨髓。即使后来囚牢自苦,不人不鬼,依然不曾完全消弭的,目空一切的傲慢。

她的消息绝不会有错。

假如此人并非云卿……

那他居心叵测,假冒云卿,究竟所为何来?

杀她?

细作?

夜半的凉风荡入竹舍,冷滋滋的,伴随着清雅怡人的青竹之香,轻轻拂动女子的衣襟。谢姝终是无声一笑,随手提起一旁的酒壶。

药是事先下的,毒酒从这个壶里倒出来。

清冽的酒水再次盈满玉色酒盏。萧如璋静静看她动作,不阻止,也不说话,不知她为何意。

谢姝像是要向他证明一般,利落仰头,再一次将毒酒一干而尽。这次是当着他的面喝的,他又不是真的眼瞎,自是将她的举止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杯,加上方才他递给她的那杯毒酒,她都是真的喝了。

萧如璋心口不可自抑地剧烈跳动起来。读书人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虽不是文绉绉的读书人,但干锦衣卫这一行的,就不能信鬼神与因果。

如今看来,有些时候,竟是连自己的眼睛也不能信了……

可那是北镇抚司特制的断肠散!

剧毒。

药是他亲手下的,若连一步都能出错,他这个镇抚使自也不必干了。换言之,毒药是真的,谢姝饮下毒酒也是真的。

可她……究竟为何还活着?

萧如璋感到不可思议,北镇抚司里摸爬滚打干十余载,谍报工作是基本活儿,奇闻怪谈也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两杯毒酒下肚,还能稳稳当当坐在他面前的,能是人吗?

谢姝可不管男人跌宕起伏的心理路程。

她只觉得这小小酒杯,一次只能喝半口,有些费事儿,干脆就扔了玉盏,拎起酒壶吊儿郎当地晃悠到沉默不语的男人面前。

“神农之琴,以纯丝做弦,刻桐木为琴。至五帝时,始改为八尺六寸。虞舜改为五弦,文王武王改为七弦[1]。这才有了如今所见的七弦古琴……"

说着,她伸出手指,在男人膝前的古琴上轻轻扫过。

未弹出音。

从前,文华殿那个只会之乎者也的白胡子老头儿曾经告诉过她,“君子之近琴瑟,此仪节也,非以慆心也[2]。”

可惜,她谢姝今生今世只做小人!

就不配弹琴!

白胡子老头便是谢姝见过的那个脑子撞到石头,一下子磕死了的人。

文死谏,武死战。

为了弹劾她父非嫡非长,贪图太子之位!

碎首而谏。

这君子当得,实在是憋屈!

“哐当”一声,陈旧的断弦古琴被整个翻倒在地,取而代之的是提着酒壶,面色微醺的谢姝。她伸出一个手指,在男人眼前晃了一晃,道:

“你的琴音太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