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安插线人,她的身边又何尝没有他的人。
不挑明,不意味当真一无所知。
沈行周提笔,在洁白如雪的纸张上奋笔疾书,字迹笔走龙蛇,自有风骨,煞是好看!
闻言,不禁嗤笑一声。他这个学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怕困难,迎难而上啊,让她休个病假,暂避风头。她可倒好,非要捎带个来历不明的小玩意儿。
也不嫌麻烦。
“随她吧。”
沈行周头也不抬。谢姝洞察力敏锐,天下还没有她撬不开的嘴。那云卿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病猫一样。她就算身中剧毒,也能碾死他。
何况武功高强的江淮不是还她了吗。就算那人当真居心叵测,想必也不用她亲自动手。
比起这些自不量力的癸酉遗孤,真正令人头疼的是锦衣卫!
“可有查清,此番顺天府下来的锦衣卫高官是谁?”
手下拱手回禀:
“北镇抚司使,萧如璋。”
沈行周笔尖一顿。
墨汁儿在狼毫下首汇聚,啪嗒一声砸在纸上。乌黑的墨瞬间腌臜了清白如纨素的宣纸。
也令一副好字,满盘皆输。
自大明初年皇帝设立锦衣卫起,北镇抚司就没一个好东西。
仗着皇帝的宠信,大肆虐杀朝臣,罗织罪名。
彼时尚有皇权辖制他们。
如今皇上尚且年幼,朝政尽数落于内阁首辅张晟手中。锦衣卫便与东厂及司礼监苟合。暗地里与内阁六部呈分庭抗礼之势。
这个萧如璋,只是锦衣卫的二把手,但他手段狠辣,狡诈诡谲,并不比锦衣卫督都刘芳好对付。
慈宁宫那位,怎会派他来?
堂堂北镇抚司使,跑来办一桩几万两的窃银案。这事儿,谁信?
沈行周将沾污了的纸张揉成团往边上一扔,重新起草写给座师张首辅的密文,若有所思地道:
“咱们也该去拜访一下镇抚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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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不时的翻页声吵醒,他仰躺在软垫上,眼前白茫茫一片,像隔着层穿不透的雾。但余感灵敏,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是在马车上,而马车正缓缓行驶在一条不怎么平整的羊肠小道上。
风吹纱帘,送入阵阵青草芳香以及湿润的泥土气息。细碎的发丝,随着风摇曳到他脸上,痒痒的。他刚想伸手拂去,却不慎触及一截柔嫩纤细的腕子。
“醒啦?”
谢姝翻了一页书卷,头也不抬地道:
“你倒是一点也不惊讶自己还活着。”
男人撑着车壁坐起来。
“你说过,我是你倾家荡产才要到的……人。”实在说不出小倌二字,“我赌你,不想我死。如今看来,是我赢了……”
谢姝愣了一瞬,不由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这个文弱书生。他还算聪明,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被人摆布。
她笑笑,随声附和道:
“是啊,你太贵了,为了买你,我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与家兄断绝了关系,现下我已被哥嫂扫地出门,往后的日子啊,怕是要吃苦头喽。”
说着,女子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用稍显歹毒的话术吊儿郎当地道:
“所以啊,倘若你再与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夹缠不清。做出对不起我的事,那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说话间,马车停住。
谢姝将书卷随手一扣,“走吧,看看我们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