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君王和他的处境一样窝囊了。
“明日内务府会将奴才安排在陛下身边。”崔希礼回道,“陛下不必担心。”
崔希礼并不比他年长多少,十四岁,放在大周寻常人家中,有些甚至已经定好了亲事,可崔晟偏偏让他女儿学起了四书五经,策论兵法,甚至还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女儿扮作太监送进宫。
欺君之罪若是被发现,即使在他面前崔晟有权利保下女儿,三皇叔又岂会善罢甘休,只怕还要揪着这事情让崔晟狠狠翻次跟头。
李盛淮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崔晟要将崔希礼送进宫,如果只是为了监视他,或者和三皇叔做对,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到底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脸上的疑虑还不能完全掩饰在平静里,至少在崔希礼眼里,他的表情紧绷的过分。
“陛下有任何疑虑都可以问奴才。”崔希礼毕恭毕敬的回话。
“你……”李盛淮纠结疑惑的目光在面前略俯身维持着行礼姿势的崔希礼身上逡巡,片刻后还是摆了摆手,像个偷学大人言行的小孩,轻轻的叹了口气,“罢了。”
这反应看不出少年老成的气息,反倒有些滑稽。
但李盛淮目前确实做不了什么,于他而言,问出口也得不到什么值得高兴的答案,所能听到的,无非是崔晟对他这个傀儡皇帝权利的再一次的挑衅,倒不如顺其自然。
左右他们现在也不敢对他下什么死手。
崔希礼不是个多言的人,见小皇帝打消了想要问出的疑虑,便也不打算多做解释,只是站直了身子再次行礼:“陛下若没什么吩咐,奴才就先行离开了。”
“下去吧。”
李盛淮毕竟比崔希礼小了四岁,和崔希礼对视的时候还要微微仰头,这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索性便转过了身,也许是当下的境地,他能发泄情绪的,只能是些小的事情。
崔希礼便也转身推门,在门口观望片刻,见四周无人,才关上门离开。
只是临走前撂下了一句话,反倒让李盛淮有些不安。
“明日早朝,奴才会跟在身侧,还请陛下少言多听。”
像是打算开始不加遮掩的亮刀,明晃晃的威胁。
厚重的一声闷响,门被关上,也是在这一刻,紧绷神经的李盛淮松下肩膀,看着那些架子上先帝喜欢的书册与摆件,还有墙上挂着的父皇喜欢的画作。
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个摆着棋盘的软榻前,脱下鞋子爬上去,然后蜷缩在角落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肩膀颤抖,却也不愿意哭出声音,他想咬住袖子,又想起这件袍子只来得及赶制出一件。
所以直到最后,他选择在衣袖之下的胳膊上留一个见血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