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裹紧了睡衣外袍推开客厅的玻璃移门。
曾经花攒锦簇的院子里如今什么花也没有,只有几团败草零散地分布在角落。刚才那场雨深深嵌合在泥土和草坪中,现在依旧湿漉漉的。无人打理这个院子,花草自然地灭亡了。
陈恪和林声声学过不少养花的诀窍,大学头两年他还打理着一些易活的花朵,虽不及母亲的精致繁多,但也赏心悦目。时隔几年,他成了大忙人,大约不再有时间和耐心护理这些娇滴滴的姿容。
他现在在做些什么事?
关静没有问过,也不想好奇。
手机铃声响了。
王芮,稀奇事。关静和王芮的关系不好不坏,见面才会说些话的亲密程度,她们之间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
“到家了吗?”
关静侧目往客厅瞧上一眼。
到家了?这又不是她的家。
没到家?可她并不在路上,且马上要睡下。
“我在陈恪家。”
王芮滞了滞,刚吐出的轻微声音被很快咽回,“你去他家了?”
“他没空送我回去,我明早走。”
“喔,”王芮干涩的喉咙发出两声笑,“你在他那里,你妈妈应该挺放心的。”
“还没和她说。”
自打回国,母亲徐言知就让关静和陈恪聚聚,青梅竹马许久未见的那种聚。
“静静。”王芮欲言又止。
关静回到客厅,把门轻轻关上,盘腿靠坐在沙发上。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我不喜欢猜。”
“你和陈恪是分了吧?”
墙上巨大的电视屏幕映着她的身影,关静的思绪被一句话拉至远处。
她和陈恪有过那么一段似乎短暂的恋爱,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和他们是青梅竹马这件昭告天下的事相比,恋爱仿佛是个秘密。王芮是其中一个知情者。
“静静?你还在听吗?”
“嗯,在听。”关静低头抚平睡袍上的褶皱,又忽然抓着它握起拳头,笑着说:“分居满两年都可以起诉离婚了。我和他都多久没见了,你说呢?”
再松开拳头的时候,衣摆上是密密麻麻的蛛网般的皱褶。
“也是。太熟悉亲密的人其实更适合当一辈子的朋友,朋友之间只要没有大的争执,永远不会散。恋人易散,今天之前我还以为你们做不成朋友了。”
陈恪咔嗒一声推开门,手掌捏在酸涩的后颈上,抬头看见关静坐在沙发上怔了一秒。
“朋友?”关静漠然看着他,极具穿透力的眼神仿佛透过他在望着什么,“做不做得成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王芮,我要睡了。”
“好,你没上顾宇阳的车把我们都吓坏了,打电话确认你安全就放心了。晚安。”
“嗯。”
关静起身往次卧走去,皱巴巴的衣角很是扎眼。
“关静。”
陈恪叫住她。
“怎么?”
她回头。
他穿了一天的白衬衣上多了几道褶痕,但依旧妥帖干净。西装裤笔直地垂坠到脚面上方,显得腿愈发修长。他忙得没有空换身衣服,和穿着睡衣懒散打发时间的关静不像是从一个世界来的。
“你没有话要和我说?”
脚尖一转,关静整个人面向他,笑看道:“说什么?”
“你——”
“陈恪,我喝了酒但没有醉,你想象中的事不会发生。”
张开的唇合上,陈恪低头思忖一瞬,“我想象中的?”
关静环顾四周一切台面上的东西,“就算要趁酒劲做,你家也没有套吧?”
她的眼神丝毫不躲闪,口吻平静而单调,与内容极为割裂。
陈恪久久不言,久到关静皱起眉头,失去和他周旋下去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