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别太烦忧:“臣侍知道了,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陛下别太烦恼了。”
明帝“嗯”了一声,率先出殿门,自往后头观日阁去。
江澄进到院子中先往奕辰住的偏殿瞧了一眼,偏殿里绛纱窗户下方的长条桌案上,奕辰已经在温习功课了,安澜端坐在奕辰斜后方的官帽椅上,很慈和地看着女儿,是姚天常见的陪女儿读书的慈父模样。
这公主不管脾气好不好,读书倒是一直很用功,江澄暗暗思索。读书用功,将来就不会是个蠢材,不是蠢材,自然不会把宝座拱手相让,后面出生的公主们,若能甘于做个一人之下的亲王郡王也就罢了,若是不能,那的确是有的争斗。
争斗起来,若是最终是这大公主赢了,她脾气不好,怕是容不得那些曾经觊觎过她的宝座的妹子们,不处死一两个是绝不会罢休的。若是赢的人是某个小公主,小公主们必然在争斗中已经知道了大姐脾气不好,为防大姐反扑后弄死她们,她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这占据了先天优势的大姐,没准也会选择处死她。
怪不得他家陛下这般烦恼,若他与陛下易地而处,怕是比陛下烦恼得更厉害。
“澄儿有事?”明帝待江澄一进来,就先出声询问他。
江澄还是第一次到安澜的观日阁中谒见圣驾,怕安澜不悦,他先行解释:“臣侍还以为陛下在紫宸殿,若知道是在皇后这里,臣侍断不敢过来打扰,还请陛下回头把这层意思转告皇后。”
知道这地方是安澜的寝殿,他哪敢到处看,视线恭恭敬敬地收在一起,只敢看屏风上的绘画。一看之下,越发不知眼睛该放往何处。这绘画是明帝亲自画的,旁边有一行小字:澜卿三九生朝,值朕征战白虎,未能相伴,得胜归来,写真以赠,愿吾爱得天之眷,青春不老,芳华永盛。
画面上安澜只着了一身金色纱衣坐在铺了锦垫的琴凳上,长发及腰,双腮凝玫,星眸微饧,他背后便是明帝,似乎是不胜恩宠,将身体明显倚在明帝身上,姿态柔软,娇若无骨。明帝则一手持凤纹白玉梳,一手自后方抱持住安澜纤美的腰身,墨色凤眸凝望着菱花铜镜,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痴迷。
这画图乃是安澜这两天才拣出来挂上去的,明帝还没有注意到,她见江澄说完之后,就开始看脚下的地毯,一副鼻观口口观心的拘谨模样,大觉好玩,笑着调侃人:“朕还以为澄儿胆子大了,敢来皇后这里争宠了。”
君卿敢来皇后殿里争宠,那还了得?虽说安澜不在房中,但江澄也绝不敢应承,他唯恐被安澜的侍儿听了去,急忙忙地往门外张望,口中否认并且告退:“臣侍绝无此意,是臣侍疏忽了,臣侍这就告退。”
明帝倒不曾想一句话惹得人慌张欲走,她赶忙拦住,“朕逗澄儿的,朕会同澜儿解释的,澄儿且坐下说话。”
江澄听了,这才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怕久留不妥,拣要紧的话讲与明帝,“臣侍看陛下很不开心,恐陛下烦恼伤身,特地来见陛下。”
“嗯。”明帝轻轻颔首,并不接话。
江澄见状,便讲出自己的推测,“臣侍回宫后得知怡君有孕,便试着猜测陛下为何烦忧,以臣侍看,陛下是怕大公主与小公主们之间起争斗。”
明帝抬起凤眸瞟向他,仍旧不接话。江澄作为左相,跑来同她讲皇室女嗣大位之争,她应该制止他或者把他给赶出去的。
然而她看着江澄,江澄清澈如水的双眸中只有对她的关心,全然没有私心与杂念。
江澄见明帝没有制止他的意思,便继续自言自语,“也难怪陛下会担心,大公主毕竟没有外祖家,虽说皇后和柳相、阿淳一定会给大公主撑腰,可是小公主们,都是有亲外祖家的,外祖家提供源源不断的银钱人脉支持,双方的力量很容易就旗鼓相当了。”
捏了下手指,这全是她烦恼的事,但是疏不间亲,明帝并不想在江澄面前坦言自己的担忧,掩饰地否认道:“孩子们还小,彼此之间姐妹情深,朕并没有这样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