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服侍她的日子浅,她眼下去了,奴家再不能亲眼陪着她,奴家生不如死啊。”
江澄听了,看向高莹,替这小男儿说情:“就让他留在灵堂中吧,怪可怜见的。”
他是左相,当着众人这么说,高莹自然不能驳他的面子,而且高莹也有些被这男儿感动到了,抹着眼泪道:“姐姐没白疼他。”高莹感慨完了,向管事的挥挥手,管事的立刻让人拿了苫垫过来放在周安人一侧,那小男儿跪在苫垫上,不知道是太伤心了,还是人本来就瘦弱,才一跪下就往旁边歪,看样子像是要晕倒,高莹见状,又吩咐侍儿去后院请个本家有年龄的侍君过来宽慰这位年轻侍君。
然而无论来人怎么安慰,这个小男儿,都没有断住哭声,眼泪更是成串成串地落,抱着那前来劝慰他的高家年长老侍君哭得声音嘶哑:“你们不知道,奴家妻主待奴家有多好,奴家只说这辈子同她白头偕老,谁想她就这么撒手去了啊,奴家真恨不得到姚天去陪她。”
那哀哀欲绝的模样,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江澄看得伤感,离开高家好大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这样的神思恍惚下,他乘车回宫,到得宫里,情绪也不高,早早地就洗沐歇下了,可是歇下归歇下,他却根本睡不着,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想着,若是明帝也像高莙这样撒手去了,那他哭得怕是比这个年轻侍君更加伤心。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先是半天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做的全是噩梦。一会儿是明帝被刺客拿刀砍死了,一会儿是明帝饮酒过量醉酒而亡了,一会儿是明帝骑马打仗掉到陷阱里摔死了,一会儿是明帝被刺客下毒七窍流血死状凄惨。
夜里不安,早上他早早地就醒来了,醒来后浑身湿汗,整个人都处在惊恐之中,他想都没想,套件外衫,就直奔明帝的皇仪宫而去。他一路运功提气,没多大一会儿就到达皇仪宫门口,守门护卫们瞧见是他,全都没有拦,他很顺利地就进了皇仪宫,他两个箭步就跃到了紫宸殿前,进入紫宸殿,也十分顺利。紫宸殿廊下不知怎得,连个宫侍都没有,整个院子在朦胧的晨光中静悄悄的。
朱漆殿门倒没有从里头闩上,他抬手一推门就开了。他快速向里走,跑到内殿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他赶忙往后退,退到殿门口,方才转身,出得门来,将朱漆殿门反向掩住,他快速往皇仪宫大门口走,恐惹人疑窦,他也不敢像来的时候那般一路小跑,尽量稳住步伐慢慢地走回来。
守门的护卫仍旧没有过问他,倒是他想了想,问守门的护卫昨夜是谁陪侍圣驾的,护卫们打着呵欠回复他:“皇后主子。”
他听得打了个机灵,立刻就从这半梦魇状态清醒了过来。后宫无诏进皇仪宫虽然不算什么错,可是他这样连让人禀奏都没有,直接自己闯进去,又正好是安澜侍寝,这多少有些无礼的意思。他今个儿抽空,得找安澜赔个礼,把这事解释解释。
他只想着他的行为多少有些莽撞,要是安澜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他却根本没思考,为何安澜为何会在紫宸殿留宿,安澜平日可是绝不在紫宸殿侍寝的,这么多年,也就之前明帝生病的时候,安澜在紫宸殿照看过明帝,别的时候,全都是明帝驾临麟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