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生水起地经营铺子八面玲珑地做老板公子,一旦天心楼关了,他只能在宫里头过日子,怕是会受不了的。
不说别的,他这几年的饮食用度,虽然大面上是照着宫里的例,按着位分来,但实际上因为明帝和安澜都不是多么苛刻的人,并不管他是否僭越,他每个月都要拿大把的银子出来在饮食起居上花销,虽然花的是他自己的分红,可一旦天心楼不开了,这分红也就没有了,他的日子必然也就舒坦不到哪里去了。
便如这盘子中的春桔,他那日吃着安澜让人送过来的觉得不错,昨个儿便让男子护卫老何在外头市坊里转悠,看看有没有春桔卖。老何转了一圈,果然发现户部的铺子里有卖这春桔,东境均输使专车运送的春桔不止是呈贡天子的,还有一批放在了户部的铺子里,以高昂的售价卖给京城的豪门富绅。一枚春桔就卖四钱银子,老何用他给的十两银子,给他买了二十五枚回来。
十两银子,他的卿位的月例才多少?二十八两。若他只有这二十八两月例,他怎么舍得拿十两银子出来买二十五枚春桔?
沈知柔在一旁瞧着,见他半晌都不说话了,便浅笑着言道:“打天下的时候,是陛下需要你和天心楼,眼下天下一统了,是你和天心楼需要陛下。你千万弄明白这一点,别再像昨个儿那般使性子了。”
顾琼已经被说服了,却有些不明白沈知柔何以要帮他,他也浅笑着问沈知柔:“你平日里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怎得今个儿这般热心?”
沈知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我一则是承你的情,我这两年生病,花费了大笔银子,这些银子有不少都是你上缴给内库的。二则,我怕你天天惹陛下生气,你就此失了宠不说,宫里多半要进新人,我这身子骨,同你们几个争一争也还罢了,能争得过新人么?”
这个道理顾琼也是明白的,他年前开导林从的时候,鸢儿问他为何管林从的闲事,他还给鸢儿讲过,只是自己明白是一回事,听别人说起,又是另一种感觉了,他暗暗地点了点头,却又宽慰沈知柔道:“你也别自我菲薄了,就你今个儿这身打扮,十六七岁的小公子也能被你比下去。”
这话是沈知柔爱听的,沈知柔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仿佛枝头的海棠花开在了殿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