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凤眸更是灼灼燃烧了一团火焰,仿佛随时能够喷出火来烧得人体无完肤。
这一刻她只是个即将失去心爱男儿的普通女儿,什么帝王威仪天子风度,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盯着沈知柔那白皙得没什么血色的脸颊看了一瞬,暗暗咬牙,他若是再这么破罐破摔,她不介意今晚就让他尝尝她的掌力有多大。
沈知柔被她坚定而霸道的眼光极具威压地看着,渐渐地有些抵抗不住。他的个头在男儿中算是偏高的,此刻又坐在她身上,其实明帝在高度上并不具有优势,不仅不能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看他眼睛的时候,还需要抬起眼眸。
然而这丝毫不妨碍明帝的气势,他在她那自下而上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她想要让他长命百岁的决心。
这样毫不妥协的强硬,他只在进宫的初始,告诉明帝他心有所属的时候见到过,那时节他已经被明帝宠幸了,封了才人。
他至今还记得,刚刚从他的床榻上下来,正在穿凤袍的年轻天子听他说完他心有所属以后不要经常召幸他的话,怒不可遏地抓着他的肩膀看了他一会儿,把他的肩膀都抓疼了,她才用凶狠无比的语气对他言道:“朕管你心里有谁,嫁给了朕就是朕的人。”
他后来才知道她这么说,只是故意表现得很凶,实际上是心里头喜欢他面子上下不来而已,她此刻这么发狠,也不过是舍不得他罢了。
他又何尝舍得她呢?
他努力向前探下巴,认命地亲亲她凶巴巴的嘴角,柔肠百转地道:“臣侍知道了,陛下不要这么凶嘛,臣侍害怕。”
明帝在暖阁直待到亥时六刻,等沈知柔彻底睡着了,她方才起身赶往紫宸殿。紫宸殿中顾琼已经等了她两刻钟了。虽然天子一直在暖阁中没出来,但是鹇儿看着时辰,一到亥正,就催着倩儿派车去琳琅殿接人。
倩儿本不想派车,但看鹇儿催得这般殷勤,脑海中就想出来了一个挑拨离间的主意。
他派了鹇儿随着七宝车去接顾琼,等顾琼回来的时候,他用木盘端出来一件尚衣局才做了没多久的红色金线纱衣。这纱衣极薄极透,领子开的也低,一看就不是给正经男儿穿的,但上面的金色蝴蝶栩栩如生,最妙的是,这件纱衣里头,还配了一条极短极瘦的金线亵裤。倘若一起穿上,当真是欲盖弥彰。
他指着这纱衣对顾琼道:“圣上之前吩咐过,今个儿来侍寝的主子穿这件,请怡卿主子这就换上吧。”
顾琼不大相信明帝会这么吩咐,这纱衣看上去不像正经男儿穿的也就罢了,眼下已是十月底,这紫宸殿中也没用火盆,他穿着上次明帝特意吩咐尚衣局做的夜间穿的厚袍子站在这里尚且不觉得暖和,以明帝之体贴,怎么会让他在这样子的寒夜里穿如此薄的纱衣呢?
因而他并不伸手去接盘子,只问倩儿道:“陛下几时吩咐的?在哪里吩咐的?陛下吩咐的时候都有谁在场?”
倩儿冷笑一声道:“怡卿主子这话是以为奴才蒙你呢?奴才不过是个奴才,敢编造瞎话蒙主子吗?这衣裳怡卿主子你爱穿不穿,横竖陛下瞧着你不肯穿,顶多是有点扫兴罢了,还能因此降了你的位分不成?”
他故意要把这事说的没什么大不了,说完之后,把托盘放到内殿的御榻上,就径直出来往外走,他的脚步很是缓慢,边走边道:“圣上不过是想让怡卿主子穿得娇俏一些,怡卿主子就这般不肯,怡卿主子真当自己是圣上的心头爱了?”
他走出殿门放下帘子的那一刹那,用顾琼足以听得到的声音道:“若真是圣上的心头爱,圣上能到现在都在暖阁里呆着不回来?”
顾琼暗暗提醒自己,这倩儿的话未必可靠,然而理智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心里头就越来越发堵。
偏偏明帝还不知道,一进了紫宸殿,瞧见他在殿里,便对他言道:“琼儿去里头榻上等朕吧,朕去洗沐。”
明帝是觉得外殿冷,里头御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