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恺悦站在屏风边上举目一看,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房子极大,每侧至少有四个梁柱,梁柱与墙之间,摆放着一排排的花梨木桌椅,两排梁柱则是铺着花开富贵图案地毯的闲地。
前来进学的男儿们全都坐在花梨木椅子上,薛恺悦粗略地数了数,有二十来人,其中有七八个都是原来去天心武馆中学武的男儿。
那闲地上有个衣衫整洁神情庄肃的男子正在教导厅中的男儿:“方才咱们练了说话的音声,现在咱们练步姿,各位公子平日里要养成碎步走路的习惯,你脚步匆匆步履如风,是要比妻主还豪迈吗?”
花梨木坐席上一个男儿怯怯地问道:“请问陆正君,奴家们应该怎么走啊?”
“瞧好了。”
陆正君说着一甩袖子,踩着五寸高的木屐鞋,轻飘飘地向前迈步,每一步都只有半尺远,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完两根梁柱之间的距离。
薛恺悦估摸了下也就是一丈来远,暗道他要是按这个速度走路,光从内殿走到院门口怕是就得一刻钟。
那陆正君行到第二根梁柱处,便不再行了,在最里侧墙壁前面的玫瑰椅上坐着的康和皇子道:“陆正君的步伐节奏身姿仪态都是上佳的,接下来请大家学着陆正君的步姿逐个练习。”
男儿们纷纷起身,按照次序在地毯上学着陆正君的样子挨个走过。虽说姿态都不大优美,但陆正君也并不苛责,只道:“翌日接着练。”
薛恺悦见状,倒觉得不好挑剔人家,正待要离开,便听那陆正君道:“你不能穿高屐,后边箱子里备有平底鞋子,你换一双再来走。”
那男儿不乐意了:“凭什么?他们都能穿我怎得就不能穿?”
陆正君冷冷地道:“你身量这么高,再穿高屐,那你家妻主得长多高才能压得住你?男儿家最忌讳的便是胜过妻主,本正君劝你换双鞋子,是为你好。”
那男儿听了,悻悻地走到后面去,当场更换鞋子。
等这高个儿男儿也走完了,康和皇子便向着男儿们道:“再请陆正君辛苦一下,给大家示范一遍如何向妻主问安。”
那陆正君听了便向着众人行了个屈膝礼,康和皇子站起身来,走到陆正君跟前指着陆正君给男儿们解说道:“给妻主问安时上身要直,上身不直,竦肩缩颈驼背弯腰,显不出美好的仪态来。双膝弯曲的弧度要到位,双膝弯不到位容易与妻主平视,毕竟不是每位小姐都比男儿高。眼眸要向下,低眉顺眼,才是男儿侍奉妻主的道理。脸上可带笑亦可不带笑,带笑的话笑容要端庄,切忌露出轻佻浮艳的样子来,一涉轻佻就做不得大户人家的正室了。不带笑的话神色要自然,且忌冷傲鄙夷鼻孔朝天,你摆一幅冷傲鄙夷的面孔给妻主看,妻主不冷落你冷落谁?”
薛恺悦听到这里,就再也听不下去了,拽拽林从的胳膊:“咱们走吧。”
林从紧跟着他出来,那守门的侍儿问道:“两位不学了吗?”
两个人都不答话,那守门的侍儿也并不挽留,两个走出榴照园,犹自郁闷得很。
大门口仍旧是里三层外三层,那管家还在向人群介绍学蘅堂的课程,那起初犹犹豫豫的男儿见他们两个从里面出来,便上前拦着他们问道:“请问两位公子,里面的功课果然值得学么?”
薛恺悦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林从替他答道:“里面正在教大家的师傅的确是康和皇子和陆正君,他们两个也都挺细心负责的。”
那男儿听了立刻就笑了:“果然是几位正君亲自教导的话,那这银子花得值。”这男儿说着冲着他两个一抱拳:“多谢二位告知,我这就去交银子。”
看这男儿说话的洒落劲儿,若是学武,必定也是块好材料,眼下却要捧着银子去学礼仪学针黹了。
薛恺悦比前更加郁闷,与林从两个一言不发打马而回。
回到天心武馆,果然四个宫侍聚齐了,一个男儿也没来,两个相互看看,果断选择关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