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恺悦看皎儿比划了两回,也有了同感,吩咐道:“换成这件浅蓝的。”
浅蓝色樱雪暗纹的薄罗宫装果然适合这条腰带,点点的樱雪在灯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恰如银色的月辉散落在万顷碧波上。薛恺悦来回看了几遍,心中甚是满意:“就这件好了。”
皎儿看了眼这宫装的腰身,立马就摇起头来:“这件腰太窄了,又薄得很,怕是穿不了几天了。”
薛恺悦低头看了看尚不显形的小腹,随口答道:“让尚衣局比着这个颜色款式再做个厚点的,九月里穿。”
皎儿没有接话,只继续往他手上递另一件水绿色的细绸宫装,“主子试试这件,这件比那件蓝色的厚些。”
薛恺悦微觉奇怪,扭头问道:“让尚衣局做件衣裳有什么难处吗?”
皎儿低声道:“尚衣局也不知道开始做衣裳了没,若是还没开始那自然没什么,若已经开始了,那主子又挑颜色和式样,她们会不会嫌主子多事啊?平日里也还好,眼下主子正怀着凤胎呢。”
薛恺悦沉吟了一下,他知道皎儿这话是怕人说他恃孕生骄,他想了一下道:“你明个儿去问问,若已经开始做了,就让她们另给我做一件,花费从我每月的用度银子里出也就是了。”
他晋了贵君位后,用度银子也涨了一些,从原来的四十八两涨到六十两,但实际上除了每餐多了一道菜,别的日常起居方面变化不大,那多余的银子每月在帐上累积,闲放着也是闲放着,倒不如拿来做衣裳。
皎儿答应了,薛恺悦也不再试那件水绿色的,把皎儿遣去照应景辰,他继续伏案给明帝写信,把今个儿瓜园中的情形告知了明帝之后,就坦荡率直地问她几时回来。
东境州衙中,明帝正坐在安澜房中等候顾琼,边等边听林从抱怨。林美人对那男儿仍旧嫁给了钱文婷很是不满,已经念叨了两三刻钟了:“我明明给他出了主意,他怎么还要嫁给钱大人呢?钱尚书那架势摆明了就没看上他,钱家侍夫小郎也有好几个,他嫁进去日子过得能顺心吗?每天看人脸色过日子,哪里有自己挣银子自己花不受一点闲气来得逍遥自在?”
明帝只笑着看并不接话,倒是坐在梳妆台前卸首饰的安澜,一边摘簪子一边笑呵呵地反驳道:“话不是这么说,男儿家再怎么样强大,还是需要女子的疼宠呵护的。他自己挣银子倒是不受气,可也没人呵护他宠爱他,如今钱大人既对着姚天女神起了誓,以后好生待他,未必不是他的好归宿。”
林从却是喃喃地摇头:“皇后所说的道理,臣侍如何不明白?只是,哎,就怕钱尚书说得好听回头根本做不到。这世上的女儿都是爱美人的,她钱尚书如何能例外?”
明帝心头微动,她也觉得钱文婷多半做不到,只是她不似柳笙对这件事这么较真,更何况,别说天子,就是姚天女神也未必能管得了女儿家内帷中的事,当下劝道:“只要钱卿不离不弃,让这男儿始终衣食无忧,别的事上咱们就别管太多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这么一讲,林从越发地不乐意了,小手一指门外:“只是衣食无忧的话,臣侍资助他些银子,他自己开铺子,不也一样衣食无忧吗?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说不定比在钱家过得还好些呢。”
明帝被噎住了,林从的话不无语道理,她一时间不是很确定究竟哪种生活对这男儿更好一些。
一直在美人榻上坐着没有开口的沈知柔忽然娇声一笑,明帝和林从都看了过去,沈知柔笑完了方才道:“小从真是没过过苦日子,也对,小从出阁前是侯门公子,出嫁后是朝廷的君卿,哪里知道穷苦男儿的艰辛?”
林从有些不服气:“知柔你这话说的,好像你知道似的,你不也是大家公子么?”
沈知柔微微摇头,慢条斯理地道:“我虽然也没吃过苦,可是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不说别的,光是机织房里就有很多贫苦男儿,他们的日子,我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做织造的男儿每日里没命地干,一天干上六七个时辰,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