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人曷其可(2 / 3)

明帝皱了皱眉,她之前就隐隐约约觉得江澄对永和不够上心,每回提起永和都没什么激动难耐的表情,平日里也不怎么去筠华殿看视,完全没有老来得子的欣喜如狂,更谈不上爱如性命,仿佛这孩子只是他生来交差的,这么想着,她就有些心疼儿子了,半是责备半是劝导道:“小孩子哪有不依恋生父的,澄之便是再忙也要抽出空来看视儿子。”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严肃,她停了停,补了句“辰儿这么大了,朕前个儿还交待了皇后,让辰儿每三日去一趟碧宇殿呢。”

江澄似乎有些吃惊,瞟了她一眼,却又很快地阖下眼眸,恭声答道:“臣侍知道了,天色不早了,陛下赶紧休息吧。”

这么快就催自己休息?自己的话他到底听没听进去?明帝有些郁闷,却并不气馁,继续找话题道:“今个儿保和皇子来见朕,说是跟宁家宁眉两情相悦,要朕成全,朕见他言辞恳切,想着宁家于国有功又是澄之的母家,朕就同意了,晚间皇后来看朕,朕也把话跟皇后提了,皇后很是高兴,答应在惠王君面前说好话,澄之和宁家就等着迎娶皇子吧。”

她这话已经相当于下旨赐婚了,臣下家能迎娶皇子那是莫大的荣耀,若是一般人听到了,那就该手舞足蹈感激涕零了,她虽不指望江澄感动到涕零,却想着她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同意亲事的,江澄怎么着也该欢欢喜喜地向她道声谢。

岂料江澄一幅无动于衷的表情,待她说完后静默了片刻,方才跪下施礼道:“臣侍替宁家谢陛下圣恩,臣侍一定教导小妹,让她善待皇子勤于王事,绝不辜负陛下和皇子的厚爱。”

江澄的声音恭谨又疏离,明帝听得越发郁闷,思量了一下,发现是自己方才的语气有问题,过于公事公办了些不说,还有一种施恩宣德的味道。她抽抽嘴角,冲江澄抬手道:“澄之请起,朕的弟弟嫁给澄之家小妹,正是珠联璧合,他们两个年龄相当,才貌般配,感情要好,当真是个好姻缘。”

江澄迅速地站起身来,听到此处,再次躬身道:“臣侍家门庭一般,小妹更是华而不实,此事是臣侍家高攀了皇子了。”

非要跟自己这么客气吗?明帝越发蹙了眉。江澄却不再理会她,转过身去检查了下墙角和帷幔,关上了外殿内殿的门,又把御榻四周的琉璃宫灯一盏盏灭掉,只留下屏风拐角的两盏,这才返回到御榻前站着。

明帝见状,心头微喜,借着幽暗的灯光盖脸,再次向江澄发出邀请:“澄之,跟朕一起睡吧。”她这话比方才还要诚恳些,双目也是有意识地放得柔柔地,心中很有几分把握,这世上别说江澄了,任何一个男儿怕是都抵不住她这么脉脉注视的魅力。

不料,江澄根本不接话,只是往前迈了一步,一手半抱着她,一手把她背后堆积的软枕一一平放在御榻上,末了双手抱着她将她往下放了放,待她躺好后,又将榻上原有的薄罗被收了起来,去墙边的柜子中拿了一条两尺来宽的红绫龙凤软巾来,给她轻轻地搭在肚腹上。搭好后,就往后退了一步,恭谨地叮咛道:“陛下请安歇,臣侍就在对面小榻上,陛下夜间有事,只管喊臣侍。”

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明帝赌气地“嗯”了一声,挥手赶人:“朕知道了,澄之夜安。”懊恼归懊恼,她的眼睛仍旧留神看着他的动作。江澄倒也没迟疑,两步走到小榻前,脱掉鞋子和衣躺了上去。还好,没固执地坐上一夜,明帝微微地松口气,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殿宇中昏昏的,虽然仍旧有些闷热,但擦过了脸,只搭了软巾,她倒没觉得如何难以忍耐,加上今个儿晚膳前后先是尔雅来,后是安澜来,连番叙话颇费精神,此刻就很有些困乏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已不知是何时辰,神思恍惚中,她以为仍是安澜在守夜,一翻身就要去抱安澜,翻了两翻都扑了空,她急了,刚要喊澜儿,却听小榻上有人喊道:“陛下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扑到她跟前,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急切地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