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泽听了,不再接话,翘起的唇角和弯弯的眼睛却泄漏了无法掩饰的喜悦。
薛恺悦微微一笑,将自己和那城隍庙的两个女子是如何交手的、后来又是如何在暗香县大战四人的,详细讲给赵玉泽听。他不是个擅长描摹场面的,但胜在记忆力惊人,讲述得十分详细,把双方你来我往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讲得准确到位,加之声音沉稳醇厚,自有一种别样的魅力,直讲得满席竖着耳朵听。赵玉泽和林从、董云飞三个自不必说,便是陈语易和安澜两个都只顾听他讲,无暇看歌舞了。几个小豆丁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让他心里大为骄傲。
“父君,父君,我还要吃肉肉。”全席唯一没在听薛恺悦讲对敌的,大概就是长乐皇子了,有生父在席,长乐皇子一点都不委屈自己,跟前的骨头鱼刺虾皮堆得像小山一般,却仍旧指着桂花鸭,兴冲冲地跟顾琼讲。顾琼只来得及给儿子剥虾挑鱼刺,一顿午膳,都没能吃上两口,此刻一边给长乐夹菜,一边抱怨儿子道:“宝贝,你别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小琼,长乐今晚要见人的,别让他吃太多。”冷清泉清冷如瓷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薛恺悦正讲着克敌制胜的招式,听了冷清泉的话有些惊讶,这么小的孩子要见谁?却见顾琼更加惊讶,顾怡卿扭头看了看安澜,安澜微微点了点头,证实冷清泉的话无有错误,顾琼脸上的笑容就慢慢僵掉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看样子是陷入了思考。
歌舞未了,一个小侍上前对安澜说了句什么,安澜一拍手,歌舞侍儿们就站在台子上不动了,一个绯衣官员手捧着圣旨,一个紫衣官员抱着两个锦盒走了进来,绯衣官员薛恺悦是认得的,正是打白虎时候的军需官沈名菡,如今已是内侍省监了,紫衣官员他就不认识了,但却觉得在哪里见过。他看看赵玉泽低声询问,赵玉泽小声道:“紫衣是礼部侍郎高莹。”
薛恺悦恍然,怪不得他觉得见过,往远的说,高敬成亲的时候,母家送亲的人便是这位高莹,往近的说,他的英贵君晋封典礼就是这高莹和江澄一起主持的。这两个职司仪典的官员此时一起过来传旨,多半是有什么喜讯,他出去了十几天,看来有些跟不上宫中的变化了。
沈名菡和高莹先给安澜见礼,而后径自宣旨,封三皇子为弘文皇子、五皇子为永和皇子,沈高二人传完旨,把圣旨和两个锦盒交于陈语易,便向众人一抱拳先行离去。
薛恺悦几个纷纷向陈语易道恭喜,陈语易却仍旧淡淡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喜色,对众人的恭喜也只是点点头,并不怎么客套。安澜见状,挥了挥手,把台子上的歌舞侍儿全部挥了出去,又让几个侍儿带着公主皇子们去偏殿玩耍,这才对陈语易道:“文卿不大欢喜,可是觉得这两个孩子早就该册封了,如今才补上册礼,心里欢喜不起来?”
陈语易摇头:“臣侍不是为这个,陛下和皇后并没有亏待孩子,早一日晚一日原不打紧。”
安澜继续追问:“那你是为什么?咱们今个儿有什么说什么,把话说敞亮了,日后才好相处。”
陈语易左右看看,咬着唇轻声道:“皇后既这么说,臣侍可就有什么问什么了,若是问得冒失了,皇后就姑且海涵吧。臣侍就想知道,责打臣侍殿里的侍儿是陛下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薛恺悦听了暗道看来陈语易果然在为安澜敲山震虎的事烦恼,只是他原本以为此事要么是陈语易自己的主意,要么是安澜的主意,陈语易却为何以为是明帝的意思呢?难道这敲山震虎竟是明帝的主意不成?倘若真是明帝的主意,那明帝这么做,也未免太让陈语易寒心了。
他跟着陈语易看向安澜,安澜却没怎么犹豫,径直回答道:“是陛下要本宫管的,本宫本来不想管,可陛下话里的意思竟是嫌本宫躲懒,不肯照看你们几个,由着你们被侍儿怠慢,没法子本宫就只好把侍儿们收拾收拾。平心而论,你院子里的侍儿也太懒散了些,挨打不屈。”
陈语易听了,神色不仅没有转好,反而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