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了,众人看见宝玉到了,才喊摆饭。
迎春从宝玉一进来,就知道事情成了。只是疑惑,宝玉面色不好不奇怪,怎么凤姐儿也像有气的样子?只是为了智能儿的事,不应该啊。
于是微低头喝茶,悄悄朝身后的翠芽使了个眼色,翠芽会意,轻巧地退了出去,找相熟的丫头打探消息去了。
寂然饭毕,大家照例说笑一回,宝玉先还懒懒地提不起精神,耐不住众姊妹们温言巧语,嬉笑怒骂,你来我去的,一会儿就把先前的担忧忘了。
贾母虽然面上不显,可是暗地里一直观察着宝玉的状态,还示意鸳鸯等人引着他说话,看宝玉脸色缓过来,才放下心。
依贾母的性子,这件事再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地闹,小孩家馋猫儿似的,又是这个年纪,难免背着大人干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这是古往今来都有的。
何况秦钟又是宁府蓉哥儿媳妇的弟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帮闲。大户人家,便是孩子不知事,大人都要操心着给他房里放一两个知疼知热的丫头。如今着急忙慌地送秦钟回去了,他姐姐气恼羞愧自不必说,也妨碍亲戚间的情分。
自己这个儿媳妇,平时看着什么都好,就是凡事一涉及到宝玉,就开始过度反应,行为失常。也是早年失了珠儿的缘故……不好苛责她,还得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好生替她描补。
贾母私下里命鸳鸯亲自过宁府去和秦可卿解释,秦钟和宝玉淘气胡闹,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好好劝解,别吓着了他,存在心里反倒不好。
秦钟回去是怎样的一番情境暂且不说,只王夫人这边,一连声儿地使人去找智能儿的师傅净虚来领人,又叫宝玉的奶哥哥李贵进来回话。
李贵是宝玉奶娘李嬷嬷的儿子,和她妈一样,两人都是打心眼里为着宝玉好的,又有担当能为,可惜不如茗烟会讨宝玉的好,肯纵着宝玉去做些放肆的事,所以不如茗烟得用。
李贵听到被叫,就知道不好。只不知是哪件事情发了,心里暗暗把茗烟骂了八百遍。奴颜婢膝地跪在王夫人面前回话。
“宝玉最近在学里可还用功?”
“回太太的话,二爷用功……”
“这就扯谎!”,王夫人一拍桌子呵骂道,“再不说实话,着实打来!”
李贵伏得更低,可以算是五体投地了,口里只管叫屈:“回太太的话,二爷果真用功啊,《诗经》已读完了第一本儿,太爷还夸呢!实在不知太太从哪儿听了风声,必是那群小人们的闲言碎语,因誉生谤也是有的,太太明辨呐!”
王夫人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说假话,于是缓了一缓语气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所以将宝玉交给你,你可不要辜负我的心”
还不等李贵答话,又悠悠地说:“我怎么听见前儿宝玉在学里和人打架了?是为的什么?你说给我听……你别怕,我知道不关你的事,还是你开解了他们,只管照实说,有好的给你!”
李贵闻言汗都下来了,脑子转的飞快,思考应该怎么把话回好。
原来贾家家学里,除了主支子弟,还有些旁支来附学的例如薛蟠、秦钟等。
在学里和宝玉闹事的,是后廊璜大奶奶的侄儿金荣,因为早些年他爹死了,只和他妈俩人过活。家里穷,她姑母璜大奶奶就格外疼爱些,和凤姐儿说了,附学进了贾家私塾。
原指望他学好,没想到这也是个爱慕虚荣不知羞的,凭着一身好皮肉,与薛蟠无事不做,换些好处。
偏这家学里又来了两个,诨名叫香怜、玉爱。虽是男子,但眉目婉转,体格风骚,成了薛蟠新的心头好。金荣气不过,整日里看他两人不顺眼,寻气找恼,无事生非。
这一日就看到香怜和秦钟眉来眼去,两人还背着人去了暗处,于是自觉拿住了大把柄,吵闹起来。宝玉又要护着秦钟,又要弹压众人,再加上好事的撺掇,两下里就闹开来,还无意打破了秦钟的头。秦可卿也因为这事气得病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