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3 / 3)

,想目送他们一段路,然后他听见袁满说吓死爷了,这雷声像爆炸。女孩却温声表示它更像是群山的鼾声。

“什么啊?”袁满第一遍没听明白。

“山,丘陵,打呼噜了。”她总不缺更富有童趣的想象。

“难怪说你文科好,形容的是比我有水平,嘿。”

二人的声音化作手电筒的光,闪烁在田间小道上,最后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记忆像一本厚厚的书自动往前翻页,云逸川再次想起了《小女孩丢羊记》。小时候,母亲的童话故事库枯竭,就干脆把它当成睡前故事讲给他听。

年幼的他听了丢羊的原因,觉得主人公好蠢,可母亲却纠正说,这是纯真,不是蠢,很珍贵的,越是长大了越稀缺。那时候他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只知道自己的想法好像是错的,而妈妈说的才是正确的。

当然,除了这个哄睡故事,他跟她还有另一桩渊源。

渊源之深,以至于让他从幼儿园至初三,每次轻巧写下“逸川”两个字的时候都要对素未谋面的她表示感谢。

毕竟,“逸川”可比“嘉遇”,笔画少太多了。

*

翌日,姜嘉遇还没醒,外婆就去祠堂帮忙做饭了。

今天是村里老寿星的九十大寿,要摆一百桌席面,附近十村八店的远亲近邻在中午前都会陆续抵达。

姜嘉遇洗漱完,将母亲提前准备的礼金带身上,然后就跟袁满一块儿出门了。

去往祠堂的路上,菜花已经稀疏凋落。庄稼汉牵着老牛,在水田里犁地。动作快些的人家早已经开始插秧了。

袁满懒,非要带姜嘉遇穿篱落小路,走捷径。女孩原本干净的小白鞋很快沾上青草和春泥。她不悦极了,作势要揍袁满。

在云坞这幅空翠烟霏的春耕图中,除了牛哞、鸠鸣和水车的哗啦流水声,偶尔还会传来少年人嬉笑怒骂的动静。

十点左右,戏班子已经在搭戏台了。

寿星家的长孙和云逸川坐在祠堂门口,一个负责收钱,一个帮忙登记宾客名字。

姜嘉遇拢了拢耳发,顺了顺呼吸,安静礼貌地走上前,递出礼金,“袁婉珍家的。婉约的‘婉’,珍重的‘珍’。”

云逸川听到女孩的声音,抬起清亮的眸子,朝她微笑示意。

今日寿星是袁婉珍的姑婆,那么,寿星的长孙与袁婉珍属于平辈,也就是姜嘉遇的叔伯了。当然,对面看上去也确实跟她妈妈一般年纪。

听到袁婉珍的名字,又见袁家小崽子跟在后头,该表叔伯例行热络寒暄的公事,开始了标准化的待客话术。这种远道而来且眼生不熟的亲戚,他今天还要重复招待很多次。

姜嘉遇生疏地练习着人情世故,眼睛止不住看向云逸川正在写字的手。

笔画有条不紊,落笔从容自信,写的是很标准的楷书,在这种宴请宾朋的大场合,确实很拿得出手。难怪刻意让他来帮忙。

女孩看着“袁婉珍”的名字后面,紧跟着“姜嘉遇”的三个字。

等等——

云逸川怎么会知道她的姓名?姜嘉遇眼底顷刻闪过一丝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