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的地方,悄悄变红了。
连云中学初一初二根据自愿原则决定上不上晚自习,初三毕业生则要求强制参加。
八点四十五,晚自习结束,姜嘉遇跟袁满去车棚取自行车。
一旦想到明天不用打着电筒早起,连休两天,袁满浑身都轻飘飘的。他解开单车锁,推上路,“走吧,回家喽,知道你要来,奶奶肯定做了夜宵,嘿嘿。”
各年级的学生们扎堆涌向校门,又朝着各个方向分散。
青春是流动的,喧哗的。几分钟后,整座校园灯火俱灭,长夜归于阒寂。
也唯有校门那棵老榕树,岿然不动,在呼啸而过的光阴里,以年轮的厚度,画着一圈圈时间的海。
云逸川跟六七个男生结伴,骑在姜嘉遇姐弟前面。
每经过一个路口,就有人拐道挥手说再见。
姜嘉遇留意到云逸川离开教室的时候连本书都没带走,不禁低声问袁满,“你们怎么都不背书包啊?”
“晚自习不就是拿来做功课的嘛,周五作业都做完了,当然双手空空,一身轻松咯。”
“不是,那,那个云逸川,他不是学习很好吗?我以为他是书包很重的那种人。”
“哎哟喂,我的姐,这是你对学霸的刻板印象,人家不是你想的那种书呆子。他有学校图书馆的钥匙,周末经常一个人来学校复习的。不过最近这个学期,其他班那几个学习好的,也老爱跟着去图书馆,像搞小团体一样,各个拽得跟二万五千八似的。”
“云逸川很拽?”
“不,不是啊,云逸川当然没啥架子,他人还是比较nice的,跟谁都处得来,学校里就没人讨厌他。我说的是另外几个年级的前几名,不是去食堂打饭不排队,就是霸占化学实验室,反正总想优先占用学校资源。”
云层间,隐约雷鸣。泛着薄薄一层黄晕的路灯下,锈迹斑斑的铁网缠绕着淡紫浅白的新鲜紫藤,绵延数里。
距离云坞牌坊还有一段路,袁满的单车链子掉了。
“哎呀,链条太久没涂润滑油了。”他将车推到路灯下,蹲下来检查。
顾不得油污脏手,袁满把脱轨的链条跟飞轮啮合复位,手握脚踏板旋转几圈,以为顺畅了,又继续载着姜嘉遇前进,结果没骑几米,链子又脱落了。
哎,今晚注定要做一对倒霉的难姐难弟了。
“算了,别弄了,咱们走路吧。”姜嘉遇说着,把书包绑在了袁满的单车后座。
就在这时,前方有人逆行回来。
——是云逸川调转了车头。
他在姜嘉遇姐弟跟前刹车,“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袁满说:“没事儿,就是单车链条掉了,得推回去了。”
女孩以为云逸川在确认不需要帮助后会扬长而去,没想到少年竟自然而然地,从车座上下来,跟他们并排走在夜风摇曳的紫藤萝瀑布中。
她偶尔侧脸偷看他。少年清爽的短碎发被刚才自行车加速带动的风略略吹起,露出干净的前额。
若经年以后,从男孩历练成了男人,一定也很适合梳个柏原崇、池昌旭那样的背头,成熟利落,气质卓然。
“四月份就有虫鸣了。”姜嘉遇注意到草丛深处的春夜奏鸣曲,忽然说道。
袁满不以为意,“虫声新透绿纱窗啊,没学过咩?”
姜嘉遇跟他拌嘴,“那你知道都是什么虫在叫吗?除了常见的蛐蛐蝈蝈。”
“你这不是瞧不起我吗,我从小在大自然长大。”
“那你倒是说啊。”
“你瞧不起我就对了,我还真不知道。”
云逸川安静听着姐弟俩的对话,一路上总是忍不住唇角轻扬。
*
行到那丛熟悉的花叶良姜旁,云逸川刚与姐弟俩分开,大地就惊起了一声轰隆春雷。
少年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