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5)

亲戚,来的全是真一郎的同代、后辈。虽然穿着西装,面露微笑,可“我不好惹”四个字全都明晃晃带在头上。

发请柬时,真一郎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怕吓到我的家人。我只叫他尽管把该宴请的都喊来。

真一郎站在红毯的末端,或是前端?他穿着礼服,乌黑到有种光明之意。真一郎上半张脸在哭,下半张脸在笑,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现在表情滑稽,眼睛一会儿埋进手掌,一会儿露出来。站在他身后做伴郎的今牛若狭递给他纸巾,他又把脸藏在纸巾里。

我听到两边人讲∶新娘真漂亮。顿时骄傲极了,本来被羞涩压低的脑袋高高昂起来。真一郎的新娘这么漂亮,一定得把脸露出来,让大家好好瞧瞧。

父亲像是要和真一郎比谁哭得更厉害似的,死活不肯把我交给真一郎,还是妈妈推开他,把我的手放到真一郎掌心。

“我们家的向日葵,以后就交给你了。”妈妈说。

真一郎的手掌汗津津的,像我们第一次牵手时那样。

站在神父前的我们总有种渺小之意,真一郎眼睛里都是我。念誓词时他一直在打哆嗦,我正想着万一如果这时候真一郎嘴瓢,我该不该笑。

然后他结巴了。

我不该在这种庄严仪式上想七想八的,但我没忍住。在众人难得默契,打算用沉默帮他把失误掩盖过去的时候,我笑出了声。

有些事情开闸就收不住了。

我越笑越厉害,几乎站不住,扑进他怀里,身体还在抖,肚子酸的不行。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结果神父一张嘴,真一郎又扑哧笑出来。

要命。

这次真停不下来了,我们两个在众人面前笑成一团。

我打他,这时肚子更痛了。我说∶“你别笑了,别笑了,我们结婚呢!”

“结婚呢!结婚呢!”他一边嚷嚷一边笑。

被晾了许久的神父终于找到机会插嘴,继续刚刚的宣誓。

亲朋致辞时,我伯父作为长辈致礼。临末,伯父突然来了兴致,要当场作诗。

我苦着脸拽真一郎,跟他嘀咕伯父做起诗来根本收不住,还不知要站多久。话还没说完,场下的堂兄们便喊起来∶“小妹那双鞋子超累人!”

伯父立刻收声说∶“那我写完再送给小葵当新婚贺礼。”

堂兄冲我眨眼,我连忙双手合十感谢他。

明司武臣作为新郎朋友代表致辞,第一句话说∶“如果新娘鞋子不舒服,新郎最好抱着她,因为我会讲很久。”

场下开始大笑。

真一郎真的凑过来问我要不要抱。

我哪里敢叫他抱,有够羞的。我把脑袋埋他怀里,不敢抬头。他也笑,胸口嗡嗡震动。真一郎托住我的腰,好叫我站的轻松些。

我花了大力气保证自己从头发丝到脚指盖都是美的,代价是并不舒服的着装体验,难为我能从这么紧的束腰下笑成虾米。

之后的敬酒,我和真一郎好像接力一样。他从我的亲友席一桌桌过来,入耳的全是“我们家小葵就交给你了”。我从他的亲友席则满耳朵“今后大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感恩这些男孩儿,我知道我和真一郎的结合,他们从中功不可没。我看到他们对真一郎的敬仰和憧憬,越发犹豫今后该怎么对真一郎才配得上他为我而做的牺牲。

“我有点儿害怕。”真一郎捏着我的手。

“你怕什么?怕我以后欺负你?”

“你家人对你太好,我怕以后我没那么好,你会嫌我。”他下定决心似的,“我得更好一点儿。”

我呆住了。

爱情真是奇妙,它竟能让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脑袋里只想着对方,它竟能让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变成一个。它是个雕刻着繁华梦境的深渊,勾着人向下跳。

真一郎的眼睛里洒满碎星子,眼尾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