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摔到地上时,我突然不着边际地想,下次和爸妈见面,估计是在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我甚至觉得,“震惊!十七岁少女外出写生惨遭□□!”之类的黑体加粗字会横在报纸正中央,这些字旁边是我躺在icu的凄惨照片。

我一向自豪于女性的身份,少部分情况——比如现在,被七个混混围住——我会怨恨男女之间与生俱来的差距。

至少我没办法一巴掌把男人扇到地上,而刚刚打我的那个,手横过来比我脑袋都大。

他们出现前,这块空地还叽喳着几对情侣、一家几口野炊的、女孩们结伴赏花的,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要不是地上的垃圾和压平的草地,我甚至怀疑刚刚画的东西都是我臆想出的。

希望他们在离开后能帮忙联系下警察叔叔。

我用画架砸破其中一个男人的脑袋,但是没跑过他们。被人拽着腿拖回去的滋味不好受,脑子里除了“要完”之外只剩下“为什么东京会这么乱”。

佐野真一郎就是在我大吼救命的时候出现的。

真一郎一个打七个,奠定了他在我心中的勇武形象。当然最后还是感谢警察叔叔,从我拨通电话,到他们出现,前后不到十分钟。

下次写生还是得选离警察局近的

真一郎先生朝我伸手的样子并不好看,顶着个单边熊猫眼,鼻子流血,嘴角也破了皮。只是他背着一身的光,这些狼狈我通通瞧不见,入眼的只有他头发边沿和衣服被光笼成的铂色轮廓。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很温暖,有淡淡的橘子味。

这段记忆兴许被我美化了,好吧,女人总归都会美化自己和爱人的相遇,更何况当时的真一郎对我而言就是从天而降的英雄。

“我觉得,第一次见面你就喜欢我了。”

真一郎说这话时,很臭屁地扬着下巴。

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说,我就这么肯定。然后他把脑袋埋到我的颈窝,我给自己比了个拇指。

爸妈知道我出事,当即撇下交流会,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回东京,带着我和各种礼物跑去感谢真一郎。那时我才知道他的摩托车店就在我学校不远处,因为对摩托完全不感兴趣,来回路上我竟从没留意过。

二十岁的真一郎拒绝了我爸妈的金钱,倒是留下礼物。见他顶着只熊猫眼,我爸妈便一左一右架着他去医院检查,得到真一郎身体倍棒儿的结果后,他们才风一样离开东京。

报恩总是要报的,包括且不限于把自家骚包亲戚拉去他的店买车,还有给忙起来就咬两口面包凑合的他送午饭。

便当这种东西,一个锅出来,装两份,也不耽误事。早上上学,把盒子留在他店里,晚上放学,从他店里拿走空盒子。

大概这样过了一周,真一郎拽住我表示真的不用。他拒绝的样子很认真,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

“那我之后不会送了,很抱歉给你造成困扰。”我向他道歉。

“没有啦,食物都很好吃!只是太麻烦你了!”他说,“你随便过来玩儿啦,不要把之前的事情当成负担。”

然后我在公休日看到他在店里啃泡面。

“这个比我做的好吃?”

真一郎第一反应捂住面桶,接着手指被烫得通红,人跳起来,膝盖顶翻桌子,泡面洒了一地。

冒失的英雄。

跟他一起收拾好屋子,又送走几个顾客,真一郎才后知后觉问我:“你怎么来了?”又挠挠脑袋,“不是,我的意思是,公休日你不去玩儿吗?”

“之前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写生。”我指了指放在门口的包,“现在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东西。”

“欸?不去写生了吗?”

“太阳不见了,画不成啦。”我从包里翻出便当盒,“不过这个还是可以吃的,反正泡面也没了,你要不要吃这个?”

“谢天谢地,我一天没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