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在她耳旁嘀咕了几句,一脸得意,等待她的反应。
“我考虑考虑。”
荆果推开威哥,飞奔出金堂会所,只觉心乱如麻。县城里下起大雨,噼里啪啦砸在树上,像有巨人在汹涌哭泣。乌云密布的天空,不时蹦出一道耀眼的闪电,将大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的车辆照得清晰。
站到一家杂货店门口避雨。看店的是个老人,将电视机按到本地频道,里面在播放县城今日热点。
“今日上午,全县中小学艺术节在XX一中隆重举行,莅临的领导有……”
荆果望着外面的雨帘,想到今天是叶颐代表学校去比赛的日子,因为下雨不能在室外举行,所以现在大家应该都在大礼堂里。
她想念叶颐,突然很想很想。
庆幸大雨淋湿衣服,浇走了威哥喷在她身上的烟味。她脱掉小黑裙,换上一整套校服,回到久违的学校。
不希望家里的任何事被同学知道,她请求班主任对外隐瞒,这段时间以来,同学们都以为她是因病休学,传得最广的版本是精神病。
所以当一个精神病浑身湿漉漉的出现在学校大礼堂时,无人不惊愕。甚至有领导怀疑她是否携带了凶器,试图蓄意报复。
五光十色的大灯投射在铺满红毯的舞台上,作为主持人的叶颐正和另一名女主持共同报幕,涂得异常鲜红的脸颊掩饰了他真实脸色的苍白。
他麻木诵读着早已滚瓜烂熟的台词,唯一鲜活的眼神,一直盯着从人群中、从过道上,缓缓向他走来的荆果。安静的、黑暗的观众席,坟墓般的庄重,他只看得见那个身上滴着水深深凝望他的荆果。
他该下台了,却经身旁的女主持提醒才记得。机械地搀扶她走下楼梯,沿着暗长过道一直走的话,他似乎要与荆果迎面相遇。
荆果心跳加速,不自觉快了步履,几乎朝他奔去。可就在咫尺之隔时,她感觉自己抬起手臂就能碰到他时,叶颐却一个转身跨进小门,回到嘈杂的后台。
停在半空的手,空旷了的眼前,被无数人暗暗注视的后背。
天顶大白灯在观众席里循环照耀,光束斜斜从她头上划过,她最后被光芒捕捉了一刻。
下一秒,荆果如释重负。
无数师生目睹这个不速之客,脸上洋溢着轻松的微笑,安静地走出了喧哗的大礼堂。窗外大雨咆哮,石子般啪啪敲在玻璃上,透明的窗变得模糊,外面的世界像打满五颜六色的马赛克。
叶颐双手抚在玻璃窗上,眼睁睁目送楼下那具瘦小身影越来越远。她没有打伞,也从来没有一把伞,以微薄身躯逆着疾风骤雨,沉默行走在空荡无人的世界里。
直到最后一点背影也被大雨淹没。叶颐扶着墙壁,缓缓蹲下身去,忽然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少年的眼泪,稀少而宝贵。后台里来往匆忙,鸡飞狗跳,却在这一刻诡异地冷清下来,疑惑不解地望向这个蹲在角落里哭泣的华服少年。
今天是他的主场,本应春风得意马蹄疾,本该一日看尽长安花;他却蜷缩在墙壁角落,哭得不能自抑,仿若遗失了灵魂。搭档的女主持跑来催他上台,他刚用手背抹掉眼泪,又涌出满眶眼泪,将脸埋入上臂里,摇一摇漂亮的手掌,拒绝了接下来的一切。
雨还在下,漫天飘摇。礼堂里歌舞热烈,依旧辉煌。
·
“想好了吗?”
“想好了。”
“可没有后悔机会,哦?”
“不后悔。”
威哥又深深看一眼荆果,啧啧两声,问:“值得吗?为一个已经死了的老太婆。你好好混个毕业证,以后还能读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嘛,随便找个人包养你,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荆果只说:“值得。”
“行,有情义,我喜欢。”
威哥领着荆果又一次进到金堂会所,是他老大——隆哥的地盘。隆哥在